水色的信很快就送了出去,十天後就有一隊運貨的行商住進了客棧,掌櫃對這些人非常熟稔,連聲吩咐夥計上菜牽馬。剛住進二樓上房的暗衛從窗縫裏看看掌櫃直接將商隊請進了後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是說後院的那些獨棟客院早已經住滿了人嗎?這掌櫃可真是偏心。”
暗衛看著帶隊的幾人住進了客院,剩下的人在普通客房和通鋪裏安置下來就關上了窗戶和房門。當天下午,水色見到了那心中提及的女嬰,小小的卻並不瘦弱,想來還不曾吃過苦頭。領隊的是個幹練利落的中年人,對水色說話頗為恭敬卻不帶諂媚:“小的本想在路上走得稍慢一些,可管事和副管事大人都是拚命催促,小的無奈,這一路換馬不換人抱著她跑,總算是沒耽誤太多功夫。這是副管事大人要小的轉交給姑娘的信,這是姑娘吩咐人送去的信,請姑娘核對。”
水色輕輕撫摸孩子稚嫩的臉蛋:何止是沒耽誤功夫,若不是被細心照顧,那樣顛簸的路途,根本不是一個幼兒能承受得起的。水色收了信件取出兩個荷包遞過去:“賞你的,留著打點人情吧。”水色本想給他些錢,可思來想去還是給了兩包香丹,這是玉華宮人最需要的體麵和尊容,雖然香丹本身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現在主人那邊情勢不明,她若是不能擺正姿態就隻會給主人拖後腿。水色臉上的笑容很是親切,她希望這個領隊能將香丹都拿給別吃人以換取人情,而不是留下自用。
領隊先是對著水色一拜才鄭重收好香丹,轉身出去了。華琛從暗門裏走了出來:“南邊的那幾個管事最近不太安分,現在主人顧不上那些,你就該早些收拾他們,也免得讓主人為此煩心。喲,這小丫頭睡得還挺香,我已經讓掌櫃準備好了孩子需要的東西,在這裏暫且照顧幾日還是沒問題的,不過你要早做決定,就算這裏隔音好也足夠安全,但還是不適合照顧這麼幼小的孩子。早些跟雲家打招呼,讓他們有所準備才是最恰當的做法。怎麼神色這麼難看,信上說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水色將一封信扔進火盆,另一封信遞給了華琛,聲音微微發沉:“我現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華琛很快就看完了信,他蹙眉將信件丟入火盆:“還真是讓人無語的巧合,這孩子不但與管事的孩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更是亞城葉家唯一的正統後人。水色,於公於私,這孩子我們都不能處置,她既然還有親人在世,還是讓她回到親人身邊更妥當。葉家的冤情已經昭雪,資產也大都歸還,其實就算沒有那些東西,九爺身邊跟著的十一也會心甘情願照顧這孩子的,你覺得呢?”
水色想了想道:“就算我有心成全隻怕人家也不領情,而且就宮人的消息來看,我想那位十一先生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葉十一這人,有些尚在人可以接受範圍之內的迂腐和固執,嗯,主人曾想和他做交易卻被拒絕,這次由我出麵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剛好樓上有個暗衛,讓他傳信在方便不過了。”
水色這麼想著就這麼做了,當天晚膳時分十一就神色冷漠的出現在了暗衛居住的上房。暗衛開了窗戶請十一上前,華琛正站在院子裏抬頭對著他齜牙咧嘴的笑,見十一看過來便比了個“這邊請”的手勢。十一蹙眉,估算了下距離就直接從窗子翻了下去。華琛拍手:“呀,想不到管家先生有這麼好的身手。等會兒也不知道您能不能原路返回?嗯,難度太高了,估計您就算能也會舍不得。管家先生,請進。”
十一看著笑吟吟的華琛,心頭有種熟悉的異樣感掠過,上一次麵對這樣的笑容他便險些遭了算計,還好他及時決斷做出選擇,這次他也能做出正確的抉擇麼?十一帶著這樣的憂慮,跟著華琰進了客院,兩人穿過正廳來到了一間臥室前,有女子的聲音從裏麵傳來:“來了就請進來吧,我這人少,沒有能給客人端茶倒水的下人,桌上什麼都沒有,客人自便即可。”說著輕輕推動手邊的搖籃。
十一果然就被水色手邊搖籃裏的孩子吸引了注意,他微微蹙眉:“商隊?”
水色微微一笑卻沒有否認:“九爺的消息果然靈通,但十一先生的消息可就沒那麼靈通了,該說是讓人感動還是心寒呢?明明都是為了你著想,可這種近乎溺愛的方式實在是讓我不能理解。啊,請不要在意,畢竟我隻是個外人。”說著就將搖籃裏的幼兒抱了出來,輕輕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