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來十壇燒刀子,用最大的壇子裝,叫你的夥計跟我送一趟!”那男人豪氣幹雲的大手一揮。
“好嘞,您稍等。”掌櫃的見他卻是一副見老熟客的模樣:“今兒您怎麼突然要這麼多酒呢?”
“兄弟們這兩辦完了事就該走了,趁著現在還在這,再好好喝一場。”男人笑著與老板聊:“誰叫掌櫃的酒夠饞人呢?”
一口氣買這麼多酒,如果不是喝的人多,就是有別的用場。而看這老板的態度,此人已經是酒館的常客了,這究竟是此去純好酒還是刻意為之?我正在出神,櫃台那邊掌櫃的已經叫開了:“姑娘!到你了,怎麼一動不動的,你要什麼酒啊?”
“啊!不好意思,”我幾步到了櫃台邊,笑道:“我有個手帕交,前年嫁到了這裏。過幾日是她生辰,恰好我難得來探她一回,想買些酒去,自己姐妹喝著頑的,掌櫃的可有推薦?”
“適合女子喝的?這你可找對了!”掌櫃的笑道:“平日裏姑娘家愛的多是葡萄、枇杷、草莓釀的果酒,喝著清甜又不上頭;若不愛吃果子的,還有馬奶酒、桂花釀,也是爽口又好喝的。”
“桂花釀,喝著會有桂花味嗎?”我興致勃勃:“那我要一壇!”
“自然,姑娘我跟你,喝了我家的桂花釀,保你還想來第二次。”酒館掌櫃笑著使喚夥計打酒去了。
我一臉新鮮,看看櫃台後頭,又看看還在領著酒館夥計往外頭推車上裝燒刀子的怡親王部下:“掌櫃的,這是誰啊?從沒見過一下子買這麼多酒的,這喝得完嘛?”
“那人啊,是個客商車隊裏的管事。”
“他們商隊本來是要去大勝關那做生意的,這不是之前在和北戎打仗嘛,收貨的過不來,帶著大車貨呆在那也不安全,就回飛霞關這避一避。”掌櫃邊將打好的酒包好遞給我邊答道:“他們那車隊裏愛喝酒的不少,困在這也沒事幹,隔三差五的就來我這酒館裏坐坐。不過前些日子英國公不是把韃子打得投降了嘛,我估摸著他們要麼重新上路,要麼打道回府就在這兩日了。”
“怨不得。”我笑著附和道:“光聞著您這的酒香就恨不能住在這酒館裏,如今要走,可不得再多喝幾壇子?”
“姑娘真是會話,”老板嗬嗬笑道:“我這可是流雲城最大的酒館,若去了別家,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酒來都夠嗆呢!”
我謝了老板,提著酒走出酒館,剛剛好那夥計將十壇燒酒都搬上了車。我裝模作樣要找出西市的路,遠遠跟在車附近,待記下了車走的方向和大致路線,就隨著離開的人流出了集市,特意挑了最為偏僻,平時不常有人走的東營入口回去。
東營與南營緊挨著,其中東營是軍糧、軍服等各類物資和後勤保障部隊所在地,燒火做飯的夥帳也在此處;而南營由於人員的構成,防守較其他三營都要薄弱,如果有人要偷襲這鐵桶般的大營,這兩個地方就是最容易被鑿開豁口的接縫。
怡親王與顧家的矛盾我在定雁城已然見識過,如今他的部下滯留飛霞關不回,的確不得不防。
進了大營,我立刻去了一趟南營找孫叔晏,此時他與幾個醫務兵正提著大桶要去給營中老兵送湯藥,見到我出現皆有些意外。
我笑笑,落落大方朝他們行了個禮:“各位軍爺,色不早了,這是要往去哪裏去啊?”
孫叔晏道:“送藥呢,咱們這南營裏,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居多,勞苦功高,不少都有常年征戰落下的病根兒。”
“南營不上戰場,平時也沒什麼傷員,我們這些軍醫就多在給老兵們養身健體上下些功夫。每隔三五日的熬些藥湯,或舒經活血的,或健體益氣的,給他們一個營帳一個營帳的送去。”
“你們真是有心。”我誇讚道:“這是什麼方子啊?”
“舒緩經脈的,當歸、桂枝、生地、澤蘭這些,用滾水燒了來泡腳,效果最好。”孫叔晏道:“你要不看看?”
我揭開木桶上蓋著的蓋子,用水瓢舀了些湯藥,湊近聞了聞,又看了看成色:“挺好,就是煎藥湯時蘇木擱多了些,還有就是澤蘭投晚了。”
“沈姑娘你可真神了,怨不得我二兄那個脾氣還跟你相處得來。”
“孫公子,有一件事須得你幫忙。”我道:“今,我出了一趟營,在集市上逛的時候,不少人議論這流雲城中最近不少人家失竊,還都是在大晚上,你們可得留心。”
“什麼,還有這事?”孫叔晏疑惑道:“我昨還出去了一趟呢,怎麼沒聽見有人這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道:“南營裏多是老兵和隨軍的軍屬,人比之其他三營都要雜些,若真有賊人見這軍營這麼大,他偷摸個三瓜兩棗的不妨事,混了進來,南營的人豈不是最容易受傷?還是提醒老兵和們多上些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