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微亮,慕容綰綰便到白花館這邊等著了。落梅殷勤的將她帶到正殿奉茶。說是要進去通報一下,讓她稍等片刻。
來之前原本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想著就算等一兩個時辰,也算不上什麼。畢竟要見的人是向來倨傲的即墨憂。
早就習慣了,她想著自己這麼些年都在屋簷下呆慣了,如今入宮,再接著受委屈也不算什麼。
豈料一盞茶的時間還沒過,即墨憂就已經出來了,一身白色長袍,黑發隨意以一枝銀簪挽著,這樣簡單隨意,分明是見自家人的裝扮。
她不由有些受寵若驚,慌忙跪下請安,即墨憂坐下,頗為溫和的笑道:“也不必這樣拘束。你如今入宮就拜我為師吧,人在我門下,就跟自家人沒什麼差別。這紫寰宮麼,就是個跟紅頂白的地方,你家人也不能在這裏陪著你了。要是受了什麼委屈,就來同我講。再怎樣,我也能護你周全的。”
“綰綰不知該如何報答娘娘。”
實在是意料之外。來之前祖母還曾對她說過,宮裏內鬥激烈。即墨家與慕容家關係又不是特別好。那位即墨妃向來手段狠厲,想必是要借著她的身份與慕容妃鬥。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小心行事。受委屈也得忍著,總之一心就盼著能在宮裏找到機會與北辰元凰接近,若是能得到那位陛下的寵幸,以後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卻未曾想到,即墨憂半分為難她的意思都沒有。
即墨憂笑笑道:“說什麼報答呢,太陰殿那邊的事情,已經讓我頭痛許久了,陳年典籍無人整理,你若是肯用心跟我學習,將這些事情做得妥帖,就該我謝你了。你是慕容妃的侄女,自然不能當尋常人對待。就為了你入宮這事情,我對慕容妃,也是千恩萬謝了。”
話是這樣說的,但唇邊一閃而過的冷笑,可見她對慕容妃真是相當不屑。
接著又說:“你也不必怕什麼,我知道你入宮之前,家裏必然諸多憂心。但想一想,慕容妃是你姑姑,陛下也是你父親的表哥。雖然不是至親,多少也有些羈絆。不會有人輕易為難你的。你安心為我做事,我雖然不能讓陛下納你為側妃,但出仕太陰殿對女子來說,也算是好前程了。”
“綰綰謝師尊教誨。一定會謹言慎行,處處聽師尊吩咐的。”
這才多大會兒就改了稱呼,即墨憂也覺得,這丫頭真是聰明的緊。聰明就聰明唄,她可不怕吃不消。
即墨憂又打量了幾眼,見慕容綰綰發間插著一支雕成魚龍行狀翡翠簪子,一看就想起來,是之前內務府送到白花館的。
從前她也挺喜歡翡翠的。隻是後來見碧女也總戴著翡翠,有些心病,就不戴了。那支翡翠簪子碧綠通透,最為幽深的部分,那翠色都快要趕上琉璃了,單看材質也算是頗為貴重的飾物,更難得是,借著石料原本深淺過渡的顏色雕出魚龍的身形,連眼珠都是石中天然生成的一點碧色,魚龍背後是深沉的碧色,腹部就漸漸成通透的蒼青。活靈活現的。
若不是珍品,也不敢往她這裏送啊。
但再為珍貴難得的東西,不喜歡戴,放在庫裏也就沒什麼用處了。落梅將這個拿來送給慕容綰綰,倒是送的挺合適的。她想了想,又將自己發間的白玉簪也拔了下來,起身走到慕容綰綰身邊。
“這支翡翠魚龍簪倒是挺適合你的,隻是,這麼華美的頭發,隻待一支發簪,總覺得還是有些單薄了。”說著就將手中的白玉簪插到了她的發間,笑笑道:“這樣才對麼,你膚色明淨,襯這支簪子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