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不到七天,禮部發了正式的公文,將與殺戮碎島結盟之事昭告天下。
以海姬身份入後宮的湘靈的地位在這一刻才算正式確立下來。
為期三個多月的碎島內亂亦宣告結束,從雅迪王戰敗身亡,到元別作亂,戢武王臨危登基之後又被人從王座上趕了下去,失蹤一月之後再度領兵歸來,誅滅元別,還一度將東皇逼退到海防線之外,踏血登上王位,手段雷厲風行,不愧為一代梟皇。
與這樣一個人相比,皇甫世家培養出的衡島遺孤元別也許會是更好的合作對象。但元別卻終究在內亂中兵敗身死,已經沒有可供利用的價值。
碎島內亂,參戰者卻並不是碎島中人。東海郡王北辰明旭與東皇常來常往,東皇的軍費支出中有一部分就來自郡王府。皇甫世家自然也在暗中支持了元別。至於戢武王,他與北隅議和之事就是即墨城一手促成,更為甚者,在他失蹤期間,正好即墨城也失蹤,戢武王回歸碎島平定內亂之後,身受重傷的即墨城才回到東海軍督府,其中巧合,未免耐人尋味。但前朝,卻謹慎的保持了沉默,隻將即墨城當做是奠定和局歸來的功臣對待。
這沉默,自然是出自北辰元凰的授意。
即墨城回京當日,入朝覲見之後,獲準進內廷與即墨憂見麵。這一次,卻不像從前,可以任意在宮裏行走,見麵地點,是定在太常寺的宮房。好在之前北辰元凰已經下過恩旨,允他們相談之時,可以屏退左右。
一個多月未見,即墨城憔悴許多,看起來,倒是比屢遭貶斥又大病一場的即墨憂更為狼狽。
即便如此,曆劫歸來再度重逢,依然是值得欣喜之事。
當初在南苗,北辰元凰帶走即墨憂之前,曾經向身為娘家長兄的即墨城許下諾言,說無論如何,不會離棄即墨憂。如今即墨憂戕害後妃鑄下大錯,還能安然坐在麵前,都是因為天子一意孤行堅持保她的緣故,因此,也不能怪北辰元凰罔顧承諾。
即墨憂不願再多談內廷的事情,卻對即墨城的傷頗為在意,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腰腹之間依然裹纏著用以固定的白色繃帶,可見當時傷的有多重,就算僅僅是坐著,也覺得即墨城似乎特別不舒服的樣子。
她伸手撫上朝服之下的繃帶,低聲問道:“傷你的人,是戢武王吧。”
即墨城臉上不由流露出訝異的神色。這件事,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不知為何,竟然被即墨憂知道了。
單憑那一瞬間的神色變化,即墨憂便已經確認了內心的猜測。
說起當日夢境中所見之事,忍不住輕聲啜泣起來,“若不是我夢到那些事情,你是不是打算瞞過所有人?我也不在你身邊,若是以後別的人對你再起殺心,誰還能保護得了你呢?”
即墨城微微苦笑道:“真是抱歉,又害你擔心了,果然,我的事,總是瞞不過你的。”
即墨憂低聲道:“戢武王那般對你,為何你一再維護他?就算是為了北隅,那樣的人也不該容他活下去。”
即墨城道,“殺我的人是他,救我的人也是他,原本以為是鐵石心腸的,但畢竟,還是有不忍心的時候。”
即墨憂不由驚訝,即墨城提起那個人時的語氣,溫柔之中帶幾分懷戀,顯然不是對待鄰國王者的態度。
到了這個時候,才從即墨城口中聽到當日之事的始末。
碎島內亂初期,戢武王為保護公主湘靈,秘密與即墨城訂盟,將湘靈送往天啟。
這是一場交易,但卻幾乎與國事無關,硬要說的話,隻不過是即墨城以玄舸中控設計圖作為嫁妝,將自己的妹妹嫁到了天啟,順便,換取北隅明麵上對碎島局勢的不幹涉。順便平衡了碎島幾大勢力與北隅之間的關係。
雖然是島國,但碎島島民一貫強悍,是絕對不會做任何國家的附庸的。
然而,合約定下來不久,內近衛之中便有謠言傳出,碎島朝廷指責戢武王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