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仙柔的身後事,最後還是低調的辦了。
慕容嫣然去見過北辰元凰的第二天上午,棺槨被內務府的人從鳳儀殿抬了出來,慕容嫣然特意在鳳儀閣外等著,送了慕仙柔最後一程。
慕仙柔昔日惠及六宮,受她恩澤的人頗多,許多內廷出身的宮女們跪在鳳儀閣前送行,以後妃身份前來的,卻隻有慕容嫣然與即墨憂兩個人。
即墨憂見到她,又輕輕冷笑道,“我倒沒想到,連你也過來了。”
“你又來做什麼呢?”
真心是讓人不明白了。
慕仙柔在內廷地位不論如何高,畢竟不過是個女官的身份。主仆有別,她們這些宮妃要是眼巴巴過來送人家,失了身份不說,怕是還要被宮裏人嘲笑,為了討好天子,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即便如此,她們還是來了。
即墨憂答道,“昔日在這宮裏,我就欠她不少人情了,當日若不是她,也不知陛下會怎樣,總要致謝的。”
慕容嫣然歎口氣,道,“再怎樣,也是我們家出來的人,送是理所應當的。”
有這樣的心思在,就親自過來了,至於別人會怎樣說,倒不在考慮的範圍在內。
這一點上,也就即墨憂同她有這幾分默契了。
眼看黑色的棺槨被披麻的宮人抬走。北辰元凰卻自始至終未曾露麵。
想也是應該的吧,今日過後,他必然也要收拾心情,以若無其事的姿態,再度出現在朝臣眼前。實在無必要讓不相幹的人看到他的哀傷與痛苦。
心裏傷口還在淌血,卻要硬生生壓下去。想一想就替他覺得難過。
便輕聲對即墨憂道,“你若是有空,還是常來看看他吧,如今慕尚宮不在了,也就隻有你與他情分最深了,他心裏難過,你總該開解開解他。”
即墨憂冷冷瞥他一眼,問道,“我去陪在他身邊,難道你不會因此難過麼?”
慕容嫣然笑笑,道:“會啊,隻是,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隻屬於我,這種事,若是早點看開,也許就可以少難過一些了。”
正說話的時候,卻見持中殿的女官們匆匆跑了出來,華蓋開路,禦駕起行,竟然是一路追著方才抬走的棺槨去了。
慕容嫣然驚愕的抬頭看向禦輦的方向,見北辰元凰坐在禦輦之內,經過她們身邊的時候,掀開明黃色的帷幕,靜靜看了她們一眼。
麵無表情,一字不言。慕容嫣然追上去,輕聲問了站在禦輦之側的女尚宮幾句,之後又回到即墨憂身邊。苦笑著道,“果然是去內務府那邊了。”
即墨憂麵上卻半分意外的神情都沒有,隻說,“早該猜到的,慕尚宮這最後一程,若不去送,他不會安心。”
表麵上看著是鐵石心腸的人,其實內心深處,卻比任何人都要溫柔。若非了解這一點,即墨憂也不會深愛他這麼多年。
慕容嫣然輕輕歎口氣,道,“我向來是不懂他的,還是先回去算了。這個時辰,太子也該醒了。”
她能為北辰元凰做的,也就隻有照顧太子這一件事了。
這一夜北辰元凰未曾回宮,聽說是親自去了趟帝陵,之後就留在太廟過夜了。
這最後一程,真是送得徹底,想必連骨壇也是他親手埋在帝陵之中的,就算不能以棺槨盛放,墓誌留名,但能長眠於帝陵山中,想必慕仙柔九泉之下,也該有安慰了。
至於還留在宮裏的人,就隻能盼今夜過去,一切能恢複如常罷了。
怎麼可能呢,持中殿中,最為重要的人都已經不在了,日後歲月漫長,還不知他該如何去習慣。想必殿所之中,那個人的身影亦是無處不在吧。逝者已矣,為之哀痛的心情,就不知到何時才能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