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攝政(1 / 2)

北辰明旭回到龍吟閣之後,也就隨便同太子說了幾句。

他同太子說,宮妃在國喪期間自盡是常事,雖說北隅已經廢除殉葬製度多年,但,既然是自願殉葬,也算不得什麼,回頭一起葬入帝陵也就罷了。

太子歎口氣道,“即墨母妃性情貞烈,從龍而去,原本是好事,隻是,想到小微尚且年幼就失去母親,心裏還是覺得難過。”

北辰明旭默然無語,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想算了吧,你還是用不著擔心小微了,那個孩子,以後就要交給她舅舅照顧了,跟宮裏人再沒關係。

未必算是好歸宿,但既然是她生母之遺願,旁的人,也就隻能從了吧。

即墨憂死在內廷之中,說實話,他還不知道該怎樣跟即墨城交代呢。

慕容嫣然身著喪服前去哭祭,也聽說了即墨憂的事情。

宮裏如今已經夠淒惶了,知道太子心裏怕是不大好過,她也沒有說多餘的話。

君書一直稱病不起,未曾去靈前跪拜,前朝議論紛紛,連儒門總憲易辰也怒斥這個女兒不知禮數。慕容嫣然心裏不安,同太子說了一聲,便先去了長秋殿一趟。

說病,也不是撒謊,這麼些年了,君書一直病著,在六庭館主事,也是硬撐著的,聽悅伶伊說過,有時候深夜看折子,看著看著便咳起血來,身子骨那樣單薄脆弱,朝不保夕,不知是怎麼熬下來的。

如今倒好,一朝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就真的不起來了,說是重病,也不至於吧。堂堂儒門忠義風骨,哪怕真是病的快要死了,天子駕崩,就算讓伺候人抬著,也該去靈前磕個頭的。

稱病不起,這裏麵怕是有些緣故在。

慕容嫣然到了長秋殿,繞過屏風,走到長秋君寢台之前。

的確是病的很重,昔日纖纖素手,如今隻剩下一把枯骨,慕容嫣然握著她的手,不知為何,就突然想起如今已經大去的碧女與即墨憂來,忍不住眼淚藪藪而落,打濕了描金繡花的錦被。

君書勉強笑笑,道:“姐姐,你來看我了。”

這一聲姐姐,叫得慕容嫣然更是心酸。私心裏是姐妹沒錯,可是,君書做六庭館那麼多年,熬得那樣辛苦,她卻什麼都未曾幫襯過。

心裏難受,說不出別的事情來。隻抓著她的手,低聲責備道:“你既然病著,為什麼不叫太醫過來瞧瞧,好好調養一番?”

君書歎口氣,道:“積勞成疾,久病無醫。我心裏有數,多挨一日是一日,如今宮裏也用不著我這個人了,何必喝那些苦藥,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陛下如今不在了,他昔日在宮裏的時候,待即墨妃最為真心實意。即墨妃隨他而去也就罷了,你又是何苦?他革了你的職位,隻是不願日後六庭館步前任館主薄紅顏之後塵,與儲君勢成水火。他雖然剝奪了你的館主之位,但你是太子教母,理政多年,日後若有難處,少不得還是要問你,何必因此自暴自棄。”

君書勉強笑笑,道:“姐姐,原來你還是不懂啊。”

她勉強掙紮起身子,對慕容嫣然道:“我不過是一個女人,何苦依附於皇權,操縱朝政,除了招致外朝中人怨恨,又有什麼用處呢?”

這麼些年,與昔日最為重視自己的父親之間衝突不斷,沒有孩子,對天子也不假辭色。擺出冰冷強勢的麵目,但歸根結底,她不是天子,也不想做天子。

竭盡全力,扶持風雨飄搖中的北隅皇朝,為的,還不就是那個人。

但那個人到死,竟然還擔心她日後擅權,禍亂國綱。

莫名悲涼的想笑。她這一生,簡直也就是個活脫脫的笑話。

慕容嫣然歎口氣,道:“你們也真是夠傻,從前即墨憂也是這樣想,處處要強,非得要勝過碧姬。人跟人之間,不過講一個緣分。不是事事做到完美,就能得到眷顧的。”

君書依然在笑,蒼白的臉上,笑容莫名讓人心驚,她說,“我知道我傻,傻了一生了。就到此為止罷了。我是為他而生的,自幼父親所教我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成為一個君王的好妻子,如今他已經不在,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看著她的樣子,似是氣若遊絲,下一刻便要撒手人寰。慕容嫣然不由心驚肉跳。她是懂不了這些心思。她也曾愛過北辰元凰,那個人不在了,她也會因此心痛,想起昔日過往,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麵,雖說緣分涼薄,但想起來就不能自持。

即便如此,也一刻都未曾想過,要為他殉身而死之類。人跟人,感情再深,不過是塵世間相互扶持罷了。若是追到皇權,這一生不夠,還想糾纏到來世,豈不昏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