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得先傳安成君進來,安成君入內之後,先請安,之後蒙賜座,才在天子對麵坐了下來。
同樣是帝師,安成君對待天子的態度,就比儒門出身的易辰恭謹許多。
入座之後,見北辰君辭眉目之間隱有憂色,他就暫且未曾說自己的事情,先詢問他,“陛下是心中有事麼?”
北辰君辭歎口氣道,“小微公主在內廷之中失蹤,想要將事情查清楚,太後卻諸多阻撓,正打算要過去詢問因由,因此心裏有些亂。”
安成君笑笑,道:“陛下可是擔心,小微公主並非太後親生,因此太後也許會對她不利麼?”
“怎麼會?太後並不是那樣人。”
“既如此,陛下又在緊張什麼呢?”
被這樣問過之後,太子竟然也沉默了。
慕容嫣然既不至於不顧小微的死活,一再拖延,也沒有笨到連小微是否身陷險境都察覺不到,這樣想來,他的擔憂,其實純屬無謂。
想到此,便釋然道:“吾明白了,多謝師尊提點。”
接著又問道,“不知師尊今日上宮,是否有要事要與吾相商?”
安成君猶豫片刻,道:“罷了,都是些不怎麼緊要的事情,秋日祭的卜算,有些細節尚未確定,我這邊跟欽天監算出的結果有些分歧,如何裁奪,恐怕還得要太陰殿的女算學家們商議一番,因此過來問問你。你心中既然有事,那就先去慈安殿那邊吧。”
雖說是瑣事,但真要商議起來,就不知要耗多久了。秋日祭的避忌方位,拜祭天地的儀式,連天子出宮之後要走多少步到達祭壇,都要依著當年曆法氣象星辰運轉,提前計算清楚。幾家算學大家若是心有分歧,各自列出依據與算法過程,不知道要爭執多久,就算天子出麵裁奪,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定奪的事情。
北辰君辭知道他說的有理,當即也應了下來,說是請師尊先回兩儀閣,他去慈安殿同太後商議之後,就立刻前往兩儀閣,商量秋日祭的事情。
進了慈安殿東殿這邊,入內之後,侍從女官恭謹出迎,躬身請安之後,道,“太後今日剛起來沒多久,正在梳妝更衣,請陛下多等片刻。”
未曾等多久,慕容嫣然便弋弋然晃了出來,看裝束,也不像是仔細打扮過的樣子,穿的還是日常的織錦鳳袍。含笑將跪拜請安的北辰君辭扶起來,道:“咱麼怎麼說也是母子,沒有外人的時候,實在無須對我這般客氣,倒顯得疏遠了。”
北辰君辭起身,道:“小微失蹤多日,兒臣實在是心急如焚。母後既然已經將落梅帶了過來,不知可審的如何?”
慕容嫣然抬起眉眼,瞥了他一眼,道:“汝一向持重,怎麼為了自己家人的事情,就這般慌手慌腳了,哪兒還有半分天子的樣兒。”
北辰君辭道,“母後教訓的是,隻是,即墨妃如今不在了,小微是她唯一骨血,未曾照料好小微,兒臣寢食難安。”
慕容嫣然歎口氣道,“我知你憂心,此事已經查出眉目了,總之,可以確定的是,小微目前平安無事,是即墨妃不願讓女兒在內廷長大,托了可靠的人送她出宮,落梅並不是不通道理的人,我們細細查訪,總能找出小微下落來,到時候,是遂了即墨妃心願讓她留在宮外,還是接她回來,還可以再商量。”
“兒臣知道了。”雖然心裏還是不安,但慕容嫣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一向孝順,便不好再逼問下去。
喝了盞茶,隨意陪慕容嫣然說了幾句閑話,又逗了會兒貓,他想著還要去西殿那邊跟長秋太後請安,便要告辭,慕容嫣然放下茶盞,對他道,“你且慢走,我這邊有件為難的事情,總想不出要怎麼跟你提起,難得你今天過來,咱們就好好商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