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寒風陣陣。茂密的樹林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沙”的聲音。時值初春,夜風拂過臉龐,依然有著淡淡的刺冷感。
韓蒼月撐著欄杆,放眼眺望著美麗靜謐的花園。原本仿如仙境的絕美園林,此刻入眼沒有了往日的愜意舒心,唯餘酸澀和惆悵之情猶似隆冬迷霧漫於胸間。
午後,杜清城去公司見了徐嫣然。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杜清城趕出京城,讓他從徐嫣然的視線中永遠消失。他不是沒有想過阻斷杜清城去見徐嫣然,可那樣一來,必然坐實了他對杜清城的嫉恨和算計。當然,不止是杜清城的前世。無可挽回的局麵,相較於眼前模棱兩可的情勢,隻會更糟。
徐嫣然接下來會怎麼做?
雖然她說過她不會和薄家的人有任何往來,但杜清城算不算薄家人還有待商酌。如果徐嫣然認定他不是薄森白,那麼……
想著,他的心不由一沉。惶恐、不安一齊交織著湧現心頭,猶似兩條毒蛇,不斷吞噬著他的心、他整個人。
一串腳步聲自樓下隱約傳來,間或低低的說話聲。他長歎一息,懷著期待而忐忑的心情轉過身,看向敞開的房門。
交錯的腳步聲漸漸清晰。他明白回來的不止徐嫣然。至於閆慶洲為何會深夜而來,想必……
韓蒼月攥緊了拳,心中的憤恨和惱意一股腦冒了出來。他恨恨地盯著空蕩蕩的走廊,仿佛再見杜清城的身影。上一世,杜清城奪了他之摯愛;這一世,難道他還想如法炮製?
徐嫣然的性格並不適合一個單純無能的男人,她需要的是一棵能為她撐起一片天空的大樹。他就是這樣一棵適合她的大樹。
徐嫣然站在門口,掃視一番後,深沉的眸光終於落在了背倚欄杆的韓蒼月身上。沒有往昔的笑顏,沒有平日的親昵,四目相觸,有的隻有難以言述的疏離。
韓蒼月明白徐嫣然必定知道了上一世後來發生的一切,並且做出了決斷。惱恨和著怒火在他胸間熊熊燃燒,似要將他焚燒殆盡般。
他握緊了拳,竭力壓抑著心中的怒意,指甲不覺間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清晰而銳利的痛感自掌心傳來,讓他的頭腦在理智和瘋狂的邊緣徘徊。
徐嫣然低下頭,從隨身提的挎包裏取出一份折得整整齊齊的文件。她拿著文件,走進屋,將其放在距離房門最近的角櫃上,“這是離婚協議。我已經簽了字。”
韓蒼月深吸一氣,好不容易壓下內心躍躍欲動的怒火,沉聲問道,“為什麼?”
徐嫣然尚未來得及收回的手頓在了空中。她依舊低垂眼簾,沉默片刻,低聲道,“我答應給他一個機會。”
韓蒼月一聽,胸中的怒火好似被澆上了油般突地一下竄得老高。他忿忿地盯著徐嫣然,大步走進臥室,厲聲質問道,“就因為他可能是杜清城?你忘了你說過不會和薄家人有任何瓜葛?你忘了薄家是怎麼折磨你的?!”
連珠炮似的質問,咄咄逼人,甚至有著幾分難以辨別的恨意。
徐嫣然抬起頭,正視著韓蒼月,“你很清楚,他根本不是杜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