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穀縣一處氣派的院子中,衣著華麗的西門慶正翹著二郎腿,端著茶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神色頗有些不耐煩。
他身旁立著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正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向他做工作彙報。
“老爺,今年鄉下鬧山賊,有幾處農莊被搶,田莊那邊減收嚴重,幾個佃戶正聯合起來找我要求減租,你看……”
“那山賊是我引來的嗎?和我有何幹係?”
“去年大旱要減租,今年鬧山賊又減租,年年減租,讓我每日喝西北風?”
“沒看到我有一家老小要養?”
“不許!”
“是是…”
管家擦了擦額上冷汗,又拿不準主意的問道:“那帶頭鬧事的幾個?”
西門慶重重的把茶杯一擱,臉上冒出了一絲狠辣之意,恨恨道:“之前小河村不是有個叫張大樹的佃戶交不上租子錢嗎?最後怎麼處理來著?”
西門慶說著說著,忽然一拍膝蓋,“都是被你這廢材把我弄糊塗了,這點小事也要煩我。”
“你先去聯係牙行的人,他不是有一雙兒女嗎?上門催要時多帶些人,若是交不上租子,就讓他現場畫押,把小孩帶走,我記得他家老大正好8歲了,立了賣身契後直接送到牙行。”
“多少也能收回些成本。”
“對付這幫刁民,就不能手軟,”
“不使些手段,這些泥腿子真以為我西門慶是大善人,居然還敢聯合起來,簡直是老壽星上吊——不想活了。”
西門慶說完翹了翹腿,神情間有些得意,似乎彈指間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管家則偷偷抹了抹額上汗珠。
一般主家強勢,則仆家弱勢。
大戶人家的管家,忒不好當了。
趁著這位主子的心情不錯,管家想到了剛剛得知的一件較為辣手的事。
一咬牙,決定抓住機會趁熱打鐵。
“老爺,據下人來報,西城門那邊,新開了一家醫館,有自營的藥鋪,你看……”
西門慶的麵孔瞬間冷了下來。
與鄉下的田莊不同,經營藥店,是西門家的立身根本。
經過幾代人數十年的努力,如今西門家的藥店,幾乎壟斷了陽穀縣大大小小的生意,每年從中獲利頗豐,是維護他大手大腳花銷的基礎。
如今竟有人太歲頭上動土,難道不知曉我西門家的規矩?
西門慶慢悠悠的放下茶盞,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你難道沒和他說過我們的規矩?”
“醫館可以開,但必須從我家藥鋪采購藥材,至於藥鋪,整個陽穀縣縣城,隻能有我們西門家的藥鋪,這便是規矩。”
“找幾個潑皮,使些銀兩,讓人假裝上門瞧病,然後你在宴請這幾個潑皮,在酒菜中下點藥,記住,此事要辦的隱蔽,藥下得重一些也無妨。”
管家小心的依附著腦袋,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
“藥下得重一些也無妨?出了人命怎麼辦?”
管家心中憋著疑惑,正準備細問,突然一抬頭,迎上了西門慶吃人一般的目光,全身上下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低著頭再也不敢言語。
安排好這樁麻煩事後,西門慶神情已明顯不耐煩,他不爽的揮揮手,“還杵在這裏幹什麼?還不下去安排?若是事情出了紕漏,別怪我狠心送你去牢房吃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