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小心翼翼親下去,飛快移開。
他能聽到如雷的心跳聲,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馮橙的。
二人四目相對,有一瞬安靜。
此時的安靜不是壓抑的,忐忑的,而是流淌著令人悸動的氣息。
那是一種令人著迷又陌生的感覺。
“陸玄,我要回家了。”馮橙覺得要說點什麼掩飾心頭的慌亂。
陸玄應了一聲,腳下卻仿佛生了根。
以前那麼多次分別,好像從沒有這種感覺。
不想走,想跟著馮橙回家——少年猛然警醒,打消了這個危險的念頭。
就算他特別喜歡馮橙,他要把馮橙娶回家這一條底線不能動搖。
馮橙不知道某人思緒又跑遠了,見他不動,輕輕推了推那隻環在身前的手臂。
陸玄還是目不轉睛看著她。
馮橙歎口氣:“不睡覺了嗎?太晚了我會起不來,錯過明天的熱鬧多可惜。”
陸玄想想也對,放下了手。
“那明天見。”少年輕聲道。
“明天見。”馮橙縱身躍上牆頭,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陸玄仰頭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腳步輕快往外走。
巷子狹長,在中元節的夜晚難免顯出幾分陰森,走在巷中的少年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他甚至覺得這是他十七年來走過的最歡喜的路,每走一步都在心田開出花朵來。
那種春暖花開的感覺令少年嘴角高高翹起,路過躲在牆根的野狗時,伸手拍了拍狗腦袋。
野狗嚇得動也不敢動,等少年走遠了,發出嗷一聲叫。
聽到隱隱約約的犬吠聲,陸玄皺了皺眉。
尚書府後巷的狗子真不討喜。
馮橙回到晚秋居,一直沒敢睡的大丫鬟白露拽著她衣袖險些哭了。
“姑娘,您可算回來了!”
馮橙心頭一凜:“怎麼,出事了?”
“哦,家裏沒事。”白露搖搖頭。
馮橙皺眉:“那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白露淚眼汪汪:“姑娘,今晚是中元節啊,您一直不回來婢子能不害怕嗎?”
“好了,準備熱水吧,我要洗漱。”
白露還是忍不住嘀咕:“姑娘啊,婢子不是攔著您出門,您要是晚上出去好歹帶著小魚啊。婢子隻是不讓您大熱的天帶著小魚幹,可沒攔著您帶小魚。”
一旁毫無存在感的小魚終於撩起眼皮看了白露一眼。
她和小魚幹有必要放在一起說嗎?
馮橙腳下一頓,彎起唇角:“那以後讓我帶小魚幹,我就帶小魚。”
既然白露這麼說,她就必須為香噴噴的小魚幹爭取一下了。
白露瞠目結舌。
這怎麼還討價還價呢!
小魚更是看了馮橙好幾眼,木然的神色有了微妙變化。
白露猶豫許久,歎氣點頭:“行吧。”
好在天涼快起來了,帶一荷包小魚幹也湊合吧,總比姑娘在鬼節的晚上一個人跑出去強。
馮橙爭取到隨身攜帶小魚幹的權利,心滿意足沐浴更衣,倒在了柔軟舒適的床榻上。
床帳是秋香色的,帳頂係著的鎏金香球散發著淡淡橘香,熏染過的被褥也有著她喜歡的香味。
馮橙抱著素麵軟枕想到與陸玄分別時那一吻,抬手輕輕撫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