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烈。
“停下,吃飯。”
水堯騎在馬上,大聲喊道。
身後跟著的浩浩蕩蕩的隊伍就立刻停下散了。
“公主,今天辛苦了。”
上來打招呼的是好久不見的季長軍,這貨也就是一年多,又抽高了一截。
“不辛苦不辛苦,下午我就去坐馬車了。”
水堯擺了擺手,翻身下馬,要說這騎馬行軍,放在一年前,對她來說真是小意思。現在,騎了不到一天便覺得渾身都要被顛得散架了。
踩在實地上都感覺頭重腳輕,虛弱的很,這身體大不如前了。
“公主,公主,今天中午吃什麼?”
混進隊伍的闕納羅多歡脫的蹦過來,水堯拗不過她,這時候看到她便感覺嘴角忍不住抽搐。她一向任性,終於遇上了個比她更任性的闕納羅多。
“中午吃什麼?”
水堯木著臉轉頭問季長軍。
“白菜土豆米飯。”
季長軍認真的回答。
“白菜土豆米飯。”
水堯回答闕納羅多,闕納羅多臉上燦爛的笑容立刻萎縮了不少。
“沒有肉麼?士兵是要打仗的,怎麼能不給肉吃。我們冰。”
水堯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闕納羅多的嘴,開什麼玩笑,這姑娘長著這幅模樣就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礙著她本人就是個母的,領軍已經破了例,這會這姑娘再嚷一句,讓人知道她是從冰原來的,水堯可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
冰原人在內陸都被冠以妖孽,卑賤之名,闕納羅多又是這樣漂亮。
這陽令軍都是貴族紈絝,一票子的混賬,萬一哪天晚上弄點下作的東西,摸進闕納羅多的房間,做點什麼……到時候真是哭都來不及了。
這可是軍營,純爺們的地方,這群禽獸禁欲這麼久,本來就沒有什麼節操觀念,萬一真是邪火上身,來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所以說,根本就不該讓闕納羅多跟來,水堯心裏越想越害怕。
幸好這連續幾天都沒有發生水堯心裏擔心的事情。
闕納羅多很粘她,性子也像是終於放出來一樣,活潑又好動,讓這一段路,水堯走的不那麼無聊。
遲遲沒有匪盜現身,水堯不怎麼著急,同樣也不敢有半分的放鬆。
三萬擔糧食可是救命的東西,其中不但包含了賑災的糧食,甚至還有這支軍隊的糧草。
燕國國弱,安錦君所料不錯,這些糧食丟不得。更不能在她的手中丟掉。
有一天夜裏,她睡得正香,突然被沈刃推醒,來不及問什麼,便被沈刃一把拽入懷中,跳出馬車。
火光衝天,刀劍聲不絕於耳,但是幸好,幸好不是糧草的方向。
風帶著火的燥熱,送來熟悉的濃重血腥味。
“糧草呢?季長軍在哪裏?”
水堯指向糧草的方向,沈刃早心意相通的抱著水堯運起輕功趕往糧草處。
“季長軍在東麵指揮士兵圍剿匪徒,這一次來搶糧草的有四千人,季長軍帶了一萬人,這一仗,我們不會輸。來的匪盜應該是蘇州境內的賊盜。”
“這是等不及我去送糧草,親自上門來取了。”
水堯失笑,搖了搖頭。
糧草被士兵團團護住,遠遠的便可以看見一片盔甲鋥亮在黑夜中反射出的火光,水堯心中安定下來,想回頭接著睡一覺。
想想也便作罷,她如今這幅孱弱的身體,不說上陣殺敵指揮軍隊,還要人來保護。
幫不上忙也不能就真的淡定到,前方麾下士兵在廝殺,自己在睡覺。
這一場打到了天明,晨曦灑滿樹林的時候,塵埃落定。
水堯站在季長軍身邊,看著眼前整整齊齊跪了一派的俘虜,她一夜未睡又未上妝,此時一身勁裝,幹練英武,隻是臉色卻慘白的嚇人。
季長軍經過一夜的拚殺,他身上的軟甲還沾著點點幹枯的鮮血,雙眼明亮銳利,人高馬大的站在那裏,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夜沒有睡覺的人。
這兩人站在一處,倒像是水堯剛剛經過一場苦戰,季長軍坐在後方一般。
“公主是奉旨賑災,這些個糧食都是送去蘇州給受災百姓的,你們連自己家鄉百姓的救命糧都要搶。喪盡天良也不為過。”
季長軍嗬斥道。
“你知道什麼,蘇州現在已經是死城,到處都是死城,都是死人。”
跪在最前頭被士兵按著肩膀,綁的很結實的一個小夥惡狠狠的抬頭盯著季長軍,五官扭曲的猙獰。
“蘇州已經變成死城?”
水堯有些驚訝,一直沒有消息傳來,原來蘇州的局勢已經糟糕到這種境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