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證據?”
燕王的聲音看不出波瀾,臉上也看不出情緒。
真不愧是父女,這股子麵無表情的麵癱風采可真是如出一轍。
公主拍了拍手,像是早有預料,神色冷漠。
“女兒早聽聞,朝中有我燒死百姓的流言,特意去蘇州取來了這些百姓的戶籍資料。另外,父王可以派人去蘇州一觀。蘇州大災,十中存一,五城隻剩一城,僅僅隻有五萬人。季長軍大人有查過人數,詳細資料都在這裏。到時在城中數一下人數,便會知道我絕沒有做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情,還我一個清白。”
一隊侍衛抬著幾個大箱子,箱子中裝著的都是一卷卷的戶籍登記。
“如此甚好。”
燕王點頭應允。
衛鏡蓮本就白極了的臉有點青色,他抬頭陰鬱的盯著水堯。
“衛大人為何如此看著本宮?衛大人當堂狀告本宮,按本朝例法,誣告皇族,該怎麼辦?”
鳳眸微微挑起,眼角飛上幾縷緋紅,眼神流轉,瀉出幾分妖嬈與慵懶。
“回稟公主,依照本朝例法,誣告皇族,按例法,當斬。”
華瑜岺接話。
“臣所言句句屬實,人在做天在看,公道自在人心。”
衛鏡蓮心知自己這一次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卻也不甘示弱。
既然結局沒有定下,那麼誰都有改寫結局的可能,她敢偽造證據,他便能毀掉那些假的,況且三萬人,她怎麼可能憑空造出三萬人?他心神放鬆了,他斷定,水堯現在也不過是虛張聲勢。
“既然如此,那便請父王還我一個清白,若女兒是清白的,今日之事,朝中的各位也算是見證,衛鏡蓮膽敢誣告皇族,罪無可赦。必須交由本宮處置。”
水堯的變臉速度很快,前一刻還淚水連連,柔弱讓人心疼,此刻一身正紅朝服更襯托出她的皇族特有的威嚴氣勢。
她有恃無恐,自然不會有半點驚訝。
衛鏡蓮猜得沒錯,這就是她設下的局,若不是她故意放人,當初永陽城都一手在她的掌握中,他衛鏡蓮有多大的本事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插人,人是她放進城的沒錯。
但是那一場火,卻是她沒想到的,她放了幾個昭陽衛進城,卻沒想到衛鏡蓮還有後招,昭陽衛不過是混亂她的視線,真正的大招是另有其人。
放火的人她查到了,是木遠那幾個敗類的人。
而與木遠接頭的人自稱是昭陽衛的人,依照她的資料,這個人是安錦君的人。
那一場火,少不了安錦君的份,安錦君和衛鏡蓮早已狼狽為奸,可笑安錦君還想口口聲聲對她說愛。
她曾經以為安錦君一諾千金,不惜設計求得他的諾言。
千方百計把他綁上自己的戰船,可是,安錦君根本就不是什麼君子,他一邊欠著她的人情,轉頭還能跟別人勾搭成奸意圖弄死她。
水堯這時候突然想起來,對了,安錦君還欠她兩個人情,她還沒有用。
安錦君是個畜生不假,但是他卻是有諾必複。
她撐不了多久了,等她倒下,她手下這群人的下場必定不會好。她能照顧得了一些,比如鍾諾陵,比如沈刃,卻照顧不了太多。
這一個,諾言,她要用在自己手下的身上。
火一起,她燒完人,便猜到了這件事情的隱患。將計就計,為的不過是引出衛鏡蓮,若是他不主動動手,她又哪裏來這麼好的機會。
她沒有耐心按照原來的預想,一點點的磨死他。
她必須盡快解決他,所以她送給他一個機會,一個看似,馬上就能整死她的機會。
他果然咬鉤了。
既然已經猜到了結局,她有怎麼可能不事先做好準備。
這一次,衛鏡蓮死定了。
燕王欽點幾位官員,快馬加鞭趕去蘇州。
十日後,燕王派去調查的人便傳來了消息,這永陽城中有將近五萬人,至於,水堯燒死災民的事情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如果一個人這麼說,那麼有可能是謊言,但是一個城池的人都這樣說,那麼這便是事實。
這蘇州永陽城中,誰人不說公主的恩德,誰人不交口稱讚公主的仁義。
燕王大喜,當場賞賜公主珠寶玉石綾羅綢緞。
衛鏡蓮跪在玉階上,不言不語的任由公主親衛拖下大殿,扒去官服。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了生路,他所能依仗的是王,卻不該對王生了異心,自賢王被關押之後,燕王對於他便不似往日那般信任了,恐怕對他都已經有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