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在第一眼看見海大壯的小帆船的時候,她的心裏掠過一絲冰涼的絕望,就這樣一隻小船,能夠出海?能夠到達爪哇國?

這簡直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而且是個國際玩笑。

但是海大壯卻不認為這艘小帆船有什麼地方見不得人的,這是他的驕傲,是他養家糊口的資本,烏賊村裏,除節王保長外,再沒有第二個人有這麼漂亮的一艘船了。漆著烏黑的防水漆,雪白的帆上雖然有幾個小小的補丁,但是整體看上去還是那麼的雪白嶄新。

雖然看清了蘇小小眼底的失望,海大壯相信出了海她就一定會相信自己的本領。

碧海無邊,空曠寂寥。四周除了水便是和水一樣藍的天空,澄澈透明,偶而有幾隻海鷗飛過,劃出漂亮的弧線,落在象雲一樣飄逸的帆上,象駐足的逗號。

順慶討厭坐船,他一出海就開始假寐,他討厭這樣足不沾地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此去是要捉拿火精蛙,順慶才不會去呢。可是沒有辦法,他和蘇小小是一條繩索上的螞蚱。

既然她決心要拿到火精蛙,那他隻得無條件地執行。

海大壯一出海就象是變了個人似的,如果說在村莊裏的海大壯看起來敦厚老實,象個普普通通的莊家漢,那現在一到船上後,他就好象變了一個人似的,他象是一塊方形的海綿吸飽了海的精氣,充滿活力。

他在狹窄的帆船上如履平地,在一掌寬的船沿上快速地進退,象是在跳舞。

他一會兒收帆,一會升帆,一會兒又輕輕搖搖擼,把船頭微微調整個方向。

蘇小小看了一會海景,便把目光投向了海大壯,她觀賞了一會兒海大壯的舞蹈,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海大哥,你曾經去過爪哇國吧?”

“嗯!”海大壯點點頭,跳上船頭,用手搭起涼篷,向遠處眺望。

“大約要走多久才能到達爪哇國呢?”

“這個不好說!”海大壯嘿嘿一笑,他輕輕地搖了一下擼,將船頭對著天邊的那一輪紅日駛過去:“如果順風的話大約要兩天,若是風不順的話,那就不好說了!也許三五天,也許十天半個月也有可能!”

“啊!”蘇小小一怔,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麼遠,心裏不由得有些著急起來。

在海上沒有時間,太陽好象一轉眼就升到了頭頂,四周卻還是茫茫的大海。

蘇小小靠在船舷上往水底望去,隻覺得又深又藍,根本看不清下麵有些什麼。

一想到在這些深藍色的海水裏,生活著象島嶼一樣巨大的鯨魚,殺人不眨眼的鯊魚,甚至還有人類不知道,沒有見過的怪物,蘇小小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一種深深的恐懼從內心深處浮了起來。

海大壯拿出貯水袋,給蘇小小和順慶各倒了一小杯水,然後又取了一小杯水,煮了一鍋白飯。

海大壯把糧食和飲用水都貯藏在船艙裏麵,因為不知道會不會遇到風暴,所以飲用水和糧食就顯得特別珍貴。

每天吃什麼和怎麼吃,都是在出海前就約好的東西。現在三人不過是一絲不拘地執行罷了。

他把貯水袋和白米放在船艙下麵的一個空倉裏,上麵鋪上木板和被褥,就是睡覺的地方。

飯做好了,海大壯拿出三張紫菜,在白米飯裏灑了些鹽,然後用手捏實米飯,用紫菜包裹起來,遞給蘇小小和順慶一人一個。

蘇小小咬了口米飯,飯粒很幹,口裏也幹幹的,簡直是難以下咽!但是沒有辦法,因為不知道前麵還會遇到什麼,蘇小小一粒米一粒米小心地咀嚼著飯團,用自己唾沫把飯團滋潤了,咽下肚去。

海大壯好象對這樣的食物很適應,他三口兩口地便把飯團吞了下去,又去船尾掌舵。

順慶拿著飯團卻有些難以下咽的模樣,他原本很挑食,而且對別人做的食物就更是挑食,這個飯團算不上是美味,他吞不下去,蘇小小也能理解。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順慶竟然連一口也沒吃,他不知從那裏找來一隻釣魚杆,把飯團掛在魚杆上釣起魚來。

這海裏的魚極多,又很少見到米飯這麼美味的食物,順慶把魚竿扔進水裏,不過幾秒鍾的功夫,就看見水麵漂著的魚漂往下一沉。

順慶手一揚,一條淡藍色的巴掌大小的魚兒便被勾出了水麵。

“嗬嗬!有魚吃了!”順慶大聲地笑起來,他拿出刀來便開始剖魚,就著海水把魚的內髒清洗一空。

豔紅的血水滴進碧綠的海水裏,在船後留下一道殷紅的痕跡,好象一副漂亮的水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