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心緒被影響,便也沒了咄咄逼饒架勢,黎姝回過頭看向那桃樹,卻忽視了身後之人那眼底一瞬即逝的凝重。
即是記起,那便是全部記起,他已不再是那稚嫩的年齡,過往曾經那些無法理解的竇疑之事,自是輕易豁然開朗,也正因如此,蘇言止才更加慎然。
他本以為這鯉魚精頂多也隻是體質特殊,如今卻又有了更深一層的思量。
道掌控之下,哪怕借助靈寶,細微動作,但她卻能完好無損地改變過去,並沒有受到任何譴,實在匪夷所思,即便是曆來萬年難遇的道之子,大氣運者,想要做到如此,也是得傷筋動骨,承擔不可醞釀的風險。
眼眸微眯,黑幽的瞳孔中,閃爍的眸光仿若一條靜默深長的涓涓細流,最終彙聚在麵前少女沾了桃花瓣的頭頂上。
心中一聲輕歎,他抬手,細心地將那片花瓣捏走,眼底難測的情緒通通化為一片穩重沉靜的祥光。
不管東海將她送到自己身邊是何目的,但既已記起往事,這份一直擱置的因果終究還是要還清。
隻是這份因果欠的是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原本她若是不管不顧,之後的走向也不會有太大的偏差,隻是他會多受一些罪罷了,但她偏就管了,即便隻是芝麻大的事,但因為承載晾的緣故,這份因果可就大了去了。
而如今,他也總算明白體內瓶頸遲遲無法突破的原因。
這麼大一份因果杵著,他又怎能得道飛升?
偏偏因果彼賭那個人卻是半點不知曉的樣子,可能從一開始,她也不清楚會如此坑他一把,所以,歸根究底,也不能怪她,畢竟按照正常來,當時她一出手,就該被道降下的譴給劈死了,誰也無法預料結果會是如此。
有誰會忍心卻責備一個好不容易善良一回,卻不巧辦了壞事的人呢?
蘇言止覺得,不管旁人想法如何,他卻是不能的,即使被坑的人是他,但他身負教導鯉魚精的責任,同時也清楚地知道黎姝的秉性,便也明白她這份心善有多來之不易。
但該讓她明白的道理卻是不能少的,好心辦壞事這種情況一次即可,若是接二連三,卻是極為不妥,隻是現在還不是好時機,等之後再委婉地舉旁的例子與她道道吧。
心中如此想著,捏去花瓣的手指又輕柔地覆上去,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對上鯉魚精一雙懵懂疑惑的眼神。
清淺下去的笑容重新掛回了臉上,隻是這一次,純粹的隻剩下一片溫和。
“你倒是好運。”他感歎地一句,便見麵前少女十分得意矜傲地揚了揚下巴,衝著他笑的一臉明媚狡黠。
“那是當然,我打運氣就好的沒話。”這不,馬上她就又有一個靈寶了,不,可能會有兩個。
想到那不知躲去哪的回溯鏡,黎姝眼裏的笑意越發濃了。
這話的頗為蹬鼻子上臉,但意外的站在黎姝麵前的蘇言止卻沒有叱責她的傲慢自滿,而是將她因為打鬥而有些鬆弛的發簪又插的穩固了一些。
淡然自若的麵色可以是無聲地默認了她自得的話語,這讓黎姝笑的越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