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沒想到秋娘會先認出了她,驚訝之後唇角一勾,小聲道:\"是我,你是秋娘罷,都長這麼大了。\"

杜氏這才認出眼前這人,不正是當年被流氓鄭立手下從靠山村帶走的劉香香麼。一晃大半年便過去,這劉香香如今已是完全脫去了當年稚氣,雖是梳著女兒家的發式,但臉上到底透著淡淡的少婦韻味,杜氏定眼瞧去便已看出其中不同來,又聯想到當年之事,難免有些心酸。

\"原來是香香,你怎會在這裏?\"

劉香香見她們俱已認出自己,便將燭台放置在一旁桌上,上前兩步走到床邊坐下,拿食指在唇間比劃了一下,然後壓低了聲音向杜氏三言兩語敘了一遍:

大半年前她被帶回李鎮之後便做了那流氓鄭立房中的丫頭,後來因為聽話日子倒也過的湊合,由於流氓鄭立就居在李家別院,沒少聽些閑言碎語,

過了年後她竟然聽說這李鎮長要娶個繼室回來,另有好事之人告訴了她這未來新夫人便是她的同村人,她也知曉李家背後那些個醃?事情,擔憂之後就細細打聽了,才驚聞這正主竟是杜氏,原她也以為是你情我願的關係,隻當杜氏不知曉這李宅的險惡之處,便總想要尋了機會見上杜氏一麵。

無奈流氓鄭立看管房中之人極嚴,平日也不讓她離身過久,待她又聞杜氏母女被關進了那死去的李夫人所居的小樓裏,才察覺出了其中不妙,因此今日借著流氓鄭立醉酒問了不少實情出來,驚慌之下才瞞著他偷跑到這小院子裏。

那看門的知道她是流氓鄭立跟前用慣了的丫頭,聽她解釋後,不做多想,放她進來。

杜氏聽完尚來不及唏噓,隻緊抓了她放在背麵上的手,問道:\"你這偷跑過來不要緊罷,還是早些回去,免得他知曉了再責罰你。\"

雖然劉香香話裏有些不清不楚,但杜氏又怎不明白她如今的處境,也就是個少爺屋裏比較上得了台麵的通房丫頭而已,真做出什麼有違本份的事,打殺還不是主子說了算。

秋娘卻是比她娘想的多,看見劉香香之後,她的腦筋便活了起來,驚訝之後更多了幾分希望,可是聽罷杜氏問話,又把已經冒到頭頂的主意給強壓了回去,劉香香處境的確不好,這個關頭上還敢冒了風險來看她們母女已是不易,比起那王氏母女同牛氏的作為已是勝上十分,現在怎能自私地連累她。

卻沒想那劉香香聽了杜氏的話後,反問道:\"嬸子,我隻道您是被關在這裏等了成親,想來您是不願意的,可好大致講與我這是怎地一回事。\"

杜氏見她不慌不忙的模樣也就咬牙切齒地將自己如何被王氏母女極其姑媽陷害,又是怎地半夜被擄來這裏的事情與劉香香大概講了一遍。

劉香香聽她說完,便起身開始在屋內踱步,到她來回走了六道之後方又扭轉身來,疾步到了床前,壓低了嗓音對杜氏道:\"嬸子,你和秋娘且趕緊收拾一下,這小樓我也來過幾次,二樓是有扇窗子能直接跳到後街的,我來時怕婆子們不讓我進來,於是就摸了流氓鄭立的鑰匙串子,上麵是有那二樓鑰匙的,我這便放你們離開,出去以後,你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杜氏二人皆是一驚,秋娘更是忍不住開口道:\"我們要是走了,那你怎麼辦?\"

劉香香輕笑一聲,道:\"我隻需裝作昏迷,待人發現時候便說是你們打暈了我然後逃走便可,那流氓鄭立也是極其寵我的,不會為難我的。\"

秋娘是不清楚這些大戶人家的後院事情,杜氏卻是知道的清楚,當下便拉住劉香香的手道:\"不行,你當嬸子是傻子麼。\"倘若劉香香真的極其受寵,那流氓鄭立如何連個妾的名份都沒有給她。

秋娘隻當杜氏害怕她們走後,劉香香被為難,又一想前幾天夜裏見到的流氓鄭立本人,也是擔憂,眼珠子一轉,就對劉香香說道:\"香香姐,不如你跟我們一道走罷。\"

杜氏也在一旁應聲道:\"是啊,香香,跟著嬸子走罷。\"

劉香香的母親趙氏,在劉香香被抵債帶走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喪事還是村民們幫著籌辦的,那時大家夥也都去尋過劉家兄妹,但老大劉貴是不知去向,劉香香則是被拘在李宅不讓見人,因此她如今也算了孑然一身了。

劉香香聽了她們的話,也很是心動,可又想到自己的賣身契尚在流氓鄭立手中,跑到哪裏不都是個奴婢,於是臉色一暗,道:\"我卻是走不成,那流氓鄭立手上有我的賣身契在。\"

杜氏這才知道她擔心什麼,忙又拉過她的手,急道:\"香香,咱們往關內去,他們找不到那裏,到了京都附近咱們找個安定的村鎮居住,屆時杜智再考舉罷,就算真被找見了,又能拿咱們怎樣?還是你喜歡過現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