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柏居多(1 / 2)

最後一次按摩完成,秋娘用帕子將手指擦幹淨,打了個哈欠,窗外天色終於漸明,她起身揉揉有些發麻的腰腿,轉至床側,替床上的人掩了絲被。

從昨晚亥時到現在,原先噩夢應是三個時辰的李淳,眼下已經睡有將近大個時辰了,一直很安靜,沒有任何發夢的預兆,這第一次施藥看來是很成功的。

秋娘是在一股淡淡的熏香味中醒來的,她肩膀動了動坐起身子,玉簪從頸後鬆散的發髻上落下,光滑的絲被順勢滑下,裹著暖意的荼白杏紋絲被一段垂到地上,她張著略有些迷茫之色的眼睛看看對麵透著陽光和樹影的窗子,還有那張空蕩蕩的羅漢床。

秋娘伸出一隻手按在眉心,這會兒怕都近中午了,她竟睡了這麼久,圍繞在大周的熏香提醒她這裏是睡的房間,看樣子李淳是早就醒了。

她換了件幹淨衣裳,轉至李淳的房間門口,伸手在半掩的門扉上敲敲,得到應聲後,推門進去。

李淳正在桌後持筆寫著東西,聽到她的問好也沒抬頭,\"先坐吧。\"

他的聲音比之前少了一份沙啞,秋娘在屋裏瞄了一圈,朝著眼下唯一一張能坐人的軟榻走去。

她在軟榻上坐下後,抬頭看著李淳的側臉,有些鬱悶地發現,並沒找到想象中神清氣爽的感覺,榻邊的香案上除了香爐外,放著兩本書,上麵那冊正是她上次看了一半,正惦記著的《書山雜談》,隨手取過來,還沒翻到上次所看的地方,就聽到李淳的問話:\"餓了麼?\"

昨夜吃了一盤子的點心,但到底不是主食,馬上就該吃午飯的時候,被他這一問,她才感覺到腹中的饑餓感。

\"是有些餓,您用過膳了嗎?\"

李淳沒有回答她,伸出空閑的左手在書桌上輕拍的兩下,下一刻趙和的身影就出現在書房門口。

\"擺到院子裏。\"

\"是。\"

秋娘傾斜了一下身體,從半敞的屋門中看著趙和指揮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下人,在院中設下席案。

這是、要一起吃午飯?沒那個必要吧,同一位皇子同席用飯,放在平時絕對是一種殊榮,但她自覺沒有到達這種地步,畢竟她幫著李淳解毒,除了因為他曾接連救過自己,與一些她也說不上來的原因外,大部分是各取所需罷了。

而且一想到昨晚,她在為他梳洗時候說了那些隻有同親近的人才會講的話,心中不由就有些別扭,眼下共處一室還算好,但若一起用飯...秋娘突然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餓了。

\"主上,都準備好了。\"趙和站在門口說道。

李淳將手上剛剛寫好的兩張信箋分崔裝好,起身看著正坐在軟塌上捏著一本書發呆的秋娘,\"同本王一齊用膳。\"

說完就率先朝外走去,秋娘暗歎一口氣,將手中的書撫裴後,放在香案上,跟在他後麵,出了書房。

已是秋末,因院中鬆柏居多,因而無甚落葉,正午時候太陽高升,照在人身上,比起清晨的微寒,要溫暖許多。

院中正對著書房的空地上鋪了一條寬大的席子,長條形的桌案上擺放著七八樣菜肴,秋娘同李淳分別坐在兩側,身形微微錯開,沒有正對。

因李淳收斂了氣勢,院中除了他倆也沒有旁的人在,秋娘並沒有想象中的不自在,小口地夾著菜,席間很是安靜,沒有交談,這種情形,讓她恍然憶起了多年前,在一個小鎮上,也是這般,她同一名閉著雙眼的少年對坐,還有那一碗遞到自己麵前的湯麵。

\"怎麼?\"注意到她動作的停頓,李淳淺飲了一口酒,側眼看著她問道。

\"無事。\"兩字剛剛吐出,她抬頭正好看到李淳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於是連忙補充道:\"隻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