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和快步走上前去,將盛著熱水的銅盆放在地上,到書架後側一萍摸索出一隻布袋和兩隻藍瓷藥瓶,拔開聞聞味道後,才到李淳身邊跪下,揭開那層淡藍色的衣袍,麵色慎重地在他挽起露出的半截染血白手臂上,潔潔、擦拭、上藥、包紮。
等仇和將那處有些猙擰的傷口處理完,李淳才伸手方手在臂膀上點了兩下,解開止血的穴道。
\"主上,銀霄它怎麼這時...不如屬下將它送回去?\"
\"將屋裏收拾下。\"李淳沒有回應他的建議,伸手解開了拈染上紅色的外衣脫下丟在地毯上,將左臂上的白色的中衣袖口放下,掩蓋一層層纏撓在手臂上,已徑浸出了些許暗紅的白砂。
仇和看看地上似是睡過去的銀霄,沒有再勸說,收拾了一下房間,.凡是沾了血的東西都歸到一處,又上東屋去取了件外袍過來,不顧秋娘疑惑的眼神,將衣裳送到書房,然後抱著那堆衣物,到前院親自去洗盡。
秋娘站在窗邊出神了小半個時辰,直到一陣風吹來,將些許雨水吹在她的臉上,才打了個寒噤,將窗子重新合上,雙手抱臂後退了幾步,在躺椅上坐下。
\"杜小姐。\"
門外傳來仇和的喚聲,在她應聲後,他才將門推開,\"主上請您過去用飯。\"
\"知道了。\"秋娘低頭抽出帕子擦試幹淨沾著雨水的小臉,才跟上他到書房去。
午飯擺放在屋子正中間,秋娘刻意在屋中掃了一圈又落回到矮案後端坐的李淳身上,他換了件深色的衣裳,而且沒有見到銀霄的身影。
李淳將手中的湯碗放下,對她道:\"坐。\"
桌上的碗筷已經擺好,秋娘在背對著書桌的軟墊上坐下,問道:\"殿下,銀霄呢?\"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之前他突然讓仇和帶她離開,所謂何故。
\"去進食了。\"李淳簡單地回答,說明他並不想就剛才那些讓她有些莫明其妙的事情多說。於是,秋娘雖心裏揣摩著最後看銀霄時它狀態不妥,還有仇和臉上奇怪的神色,卻沒有再追問下去。
一頓飯吃下來,比起那次的自在,秋娘表麵平靜,心中卻在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兩人都沒有多說話,一個是不知不覺地吃多了,一個則是簡單吃了些東西後就去洗簌,躺回軟榻。
秋娘坐在案邊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擦著嘴,邊上下人們手腳麻利地將席案撤下,不大一會兒,書房裏就又剩下兩人獨處。
秋娘側眼打量了一會兒閉目養神的李淳,一邊想要問他是否打算午休,一邊又想離他遠些,回自己屋裏一個人呆著。
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卻聽到他的聲音,\"你回鄭去吧。\"
她沒多想就回問道:\"您要午休嗎?\"
不等她後悔自己多嘴,就見李淳扭頭看向半開的窗子,望著窗外屋簷上斷斷續續滴落的水珠,\"本王想靜一靜。\"
秋娘在兩次呼吸之後才反應過來――她這是被攆了?
盡管心中突然升起的一絲不適之感,她還是恭敬地拿起腳邊的書冊,退了出去,開門先是被冷風吹地縮了下脖子。
耳邊是已經變小的沙沙雨聲,她輕移步子走到已經蔓延到走廊邊的積水旁,低頭望著水中有些扭曲的倒影,好半天方才閉上眼睛,輕輕拍了拍麵頰,再睜開時,已經不見了那絲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