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婆媳因來時是持帖入內,並未帶有下人,有心上前幫忙的卻因鄭杜倆家正式決裂猶豫不前,麗娘困難地攙扶著體胖的鄭母,在各色目光中狼狽地離開。
杜榮遠脫下裏絨的外衣罩在杜智的身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同杜榮和一起去安撫賓客。
杜智鬆開了秋娘,見她出奇冷靜地為他整理著衣襟,稍愣之後,表情軟下,伸手順了順她淩亂的額發。
重新穿戴好後,他才示意杜俊放開早就安靜地被他護著的杜氏,杜氏同秋娘的反應很像,都是冷靜地有些嚇人,不驚不怒地拉著他走到火盆邊暖身。
趙氏和竇氏相視之後,皆從對方眼中看出疑慮,但還是叫了下人去準備暖身的薑湯和給杜俊替換的衣物上前去問母子幾人說話,一邊溫聲安慰,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杜氏的容貌。
經鄭母這一鬧,吉時已過,場麵冷靜下來後,剛才一直未置言辭的宗親們,開口提出了改日再續,杜沁本來就正擔心,剛才聲稱\"無須進杜家門\"的杜智會真的反悔,於是態度強硬地道:
\"先前事宜不都是在吉時?就差磕頭上香便可入族譜,現在一並做了便是,哪來那麼多事。\"
今日這請來的宗親都走他特意挑選的,既老實又本份,說白了還有些膽祛,哪有不開眼的敢反對,更別提會有人拿剛才那場亂子說事了。
不過杜老爺子到底是白擔心了,一切都整理妥當後,母子大人很是自覺他重新站在蒲團邊上,等著祭祖。
杜沁嚴肅的臉上這才露出些許笑意,將香一一點燃親自遞到他們手中,看著他們跪在杜家一門的祠堂前,三拜三叩,供上香後,他催促著宗親中暫持族譜的長者將他們錄入譜中,而後將冊子收進自己懷中貼身放好,長籲一口氣,心事總算落下,至於日後鄭喬如何,鬧到皇上哪裏怎樣,便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了。
祭祖之後,便是待客,照理說除了杜氏外,兄妹三人都應到場,可杜氏生怕杜智著涼,硬要施著他回去休息,杜老爺子大手一揮招來下人,帶著母子倆去事先給他們安排好的院子休息。
杜俊和秋娘還有杜書晴則陪著杜老爺子待客,說白了,也就是跟著向眾人道聲謝,並不需她們兩個小姑娘家的敬酒如何。
先是到了白居易那桌,這白和杜兩家大口人都站了起來,杜沁同兩人寒暄著,杜俊從下人手裏接過酒杯遞到他手中。
秋娘則心不在焉地想著別的事情,忽然聽到有人喊\"杜小姐\",便和杜書晴一同側頭去看,就見桌子另一頭的杜牧正含笑望過來,因不知他喊的是哪個,兩人都不好應聲。
\"牧哥,你這麼喊可是不對,如今懷國公府上是有兩位杜小姐了。\"
秋娘目光一移,便見到他身旁的白嫻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自禮藝比試之後,兩人頭一次正麵碰上,她比秋娘想象中更要冷靜一些,這不,連說個話都不忘記綿裏藏針她挑撥一番,想要引起杜書晴的不滿。
對這挑撥,杜書晴似是並沒聽出來,僅回她一笑,秋娘更不可能順著她的話走,而是對杜牧道:
\"你父親杜亞智謀天下無雙,要多指教,杜先生,日後喚我秋娘即可。\"
兩人是師生,因為杜智的關係有些往來,直呼她名字也說得過去。
杜牧卻沒應下,而是態度自然道:\"我上次不是同你說過,在學外無需稱我先生,這樣,你若不嫌,便叫我聲杜大哥,我就像二弟一樣,叫你秋娘,好嗎?\"
杜家兩兄弟的關係很好,上次禮藝比試後,杜荷回去就向杜牧將比試的經過全郭講述了一番,話中提到秋娘皆是\"秋娘、秋娘\"的稱呼。
秋娘大大方方她應了一聲\"好\",如此兩人互換了稱呼,原本有些生疏的關係,便算走近了一步,察覺到這點,這一師一生不由相視露出笑容。
白嫻被晾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臉上的笑意,扭頭對同樣幹站著的杜書晴道:
\"書晴,真是沒想到,杜小姐會同你成了姐妹,這事情也來的太突然了一些,之前你半點風聲都未露,實則沒什麼好遮掩的吧。\"
聽到她不死心地明話暗指,秋娘有一瞬間覺得,那次禮藝比試給她的教訓真算是輕了,不過讓她意外的是,被白嫻親近她喚著閨名的杜書晴,卻不鹹不淡地回話:
\"大小姐說笑了,這是我們杜家的家事,有必要到處去同外人講麼。\"
\"噗\"地一聲,秋娘不由笑出聲來,引得正在說話的三個長輩同時扭頭看,她連忙止住,卻聽杜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