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紅曼雲(1 / 2)

從國子監到國公府,車馬不過一刻鍾,秋娘和杜智今日都無事,便一同回府用午飯,同昨晚一樣,是一家子使了長桌坐在一起吃的,飯間聽杜景姍的口氣,在他們來之前,這一大家子人是鮮少坐在一起吃飯的。

午飯後,杜俊被杜榮遠叫走,杜氏則跟著杜景姍跟著杜老夫人回房。離下午上學還有足足一個時辰,秋娘推著杜智進了他的屋子,待他在桌邊坐下後,方才從懷裏掏出一隻木盒來,放在他麵前的茶案上。

\"這是?\"杜智邊問,便接過打開。

\"是那匿名人送我的煉雪霜,\"秋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本來昨晚就要給你的,可是說著話就忘了,最後睡著你們也沒叫我。\"

昨天三兄妹幾乎徹夜長談,秋娘先扛不住趴在案上睡著,杜俊便沒吵醒她,直接把人抱起來送回屋裏。

杜智看著木盒中靜靜躺著的銀色藥膏盒子,沉默了片刻,目光溫柔地看著她,道:\"知道了,我會用的,你回鄭去休息吧,還夠時間午睡的。\"

秋娘點點頭,昨夜是沒睡好,她打了個哈欠站起來,扭頭看了看沒有旁人的屋裏,隔空喚道:\"杜耀哥在嗎,記得幫我大哥塗藥膏啊,謝謝了。\"

\"嗯。\"未見其人,卻聞其聲,秋娘這才放心地回去補眠。

杜智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一緊,握緊了掌心的銀盒,這煉雪霜的來曆,他也是偶然聽得,因此,秋娘是從哪裏搞到這第大盒的,不做他想。

李淳匿名贈物的事情,肯定是被秋娘得知了,具體她是怎麼知道的,他不得而知。可李淳的態度,卻讓他愈加難辨,他始終以為,在親情之外,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更別說是自小生長在冰冷皇室中的皇子。

不過好在秋娘年把還小,對這些事情應該沒那麼敏感才對。

杜耀閃身進了屋子,在杜智身邊站好,道:\"智少爺,我幫你上藥。\"

杜智搖搖頭,\"不用,那些疤痕,我要留著。\"

\"留著?\"那天在宗祠前,暗處的杜耀將他背後可怖的大片燙傷痕跡看了個一清二楚,不解他為何要留下那些東西。

杜智清秀的麵容上,突然出現了極其不搭調的冷酷之色,他食指輕輕摩擦著銀盒上的花紋,輕聲道:\"對,留著,好讓我不忘記,我手中的箭,究竟是要射向哪裏。\"

這短短兩日,國公府祭祖時鬧大的認親一事,應該快要傳到有心人的耳中了,他隻等著有人找上門。

當年拿他們母子當棋子隨意擺弄的--鄭厲、鄭喬、麗娘、還有......一個一個地來,誰也別想跑!

品紅樓

李緯晃著手中的酒杯,揮退了前來稟報的探子,摟過在這暖閣之中一身輕薄紅紗的沈曼雲,低頭笑出聲來。

\"主上,您還笑的出來,皇上下詔命廣陵王招攬人才撰書,對您實在不是一件利事。\"沈曼雲雙手撐在他胸前,不笑自媚的眼中帶著不解和些許的埋怨。

飲下一口酒,李緯道:\"穆師不是說過麼,有些事,要往深處看了,才明白,李淳撰書,著著是對我不利,然而,卻是大大有利的一件事。\"

\"曼雲不懂。\"沈曼雲探身撈過酒壺,給他杯中添酒,一臉好奇地等他解答。

\"隻要是這長安城裏的明白人心裏都清楚,太子李源、廣陵王與本王三方爭勢,可迄今為止,我們哪個都沒有明顯地表現出爭奪之意,一直以來,太子李源自以為穩坐東宮,本王本份地安居於他之後,為百姓做些不招眼的小事。李淳則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當皇上最寵愛的兒子,然,李淳請命撰書之舉,卻相當於是頭一個冒頭出來,露出了'爭'勢,太子李源黨的人會怎麼想,父皇雖應了他,可心裏,又會怎麼想?哈哈,曼雲,你可是懂了?\"

\"您的意思是,讓他們兩虎相爭?\"

李緯環在她肩上的大手伸出一指來輕輕晃動,\"不、不,他們兩個又不是傻子,若真開始爭,又怎會容我作壁上觀,所以咱們不隻要在旁看戲,也要多少插上一扛子才行,如此,矛頭隻有一麵,他們便不會朝向我。父皇正值壯年,日子還長,不爭不行,但要慢慢地爭,一點點地爭。\"

沈曼雲笑道,\"這會兒我懂了,王爺,穆師走有幾日了,也不知是有什麼要緊事。\"

\"他若早些回來,還能見到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