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榮和聰明些,聽出她話裏有話,皺眉問道:\"書晴,你這麼說,可是知道什麼?\"

杜書晴沒再猶豫,便將杜智出事後,秋娘離複國公府後,與李淳同乘離開的事說了出來,兩兄弟聽候,各自收斂了怒容,麵麵相覷,就連杜榮遠心裏也不怎麼是滋味起來。

關起門吵架,外人自然不知,可失了杜沁的杜家,就像是沒了主心骨,再聚不到一處。就在兩兄弟對秋娘這唯一的侄女心生芥蒂時,卻忘記了,當日秋娘主動離開杜家,初衷便是為了幫他們引走麻煩,忘記了當初他們是怎樣承諾要給這對兄妹親情的,也忘記了當年他們是如何眼睜睜地看著杜氏當成一枚棋子擺弄,事後是如何後悔,千辛萬苦地找尋的。

人,在他們苦難時候,私心是最少的時候,但恰恰是在他們享受過安逸富足後,私心才會膨脹起來。

......

廣陵王和杜家的親事,當天便在許多人耳中傳開,這牽扯甚廣的一樁親,比起李淳同武明珠的婚事,更要引人眼球。於是原本隻是在國子監有名氣的秋娘,迅速成為了人們的新話題。

而此時正在藥房忙的團團轉的秋娘,對於皇上今早的詔文,毫不知情,便不會考慮她這會兒作為廣陵王未婚的側妃,過幾日會被人們議論成什麼樣子。

李淳事先知會過她,後天平藩館便會宣布《平藩錄》偵緝的人選名單,十五一過,他們便會率先離京,她要盡快準備妥當,以防有失。

\"小姐,香囊縫好了,共是六個,您看看是不是這樣的。\"

秋娘檢查了那按她要求做出來的用來裝納驅蟲丸的香囊,確認無誤後,便又指派了裴彤裴卉去做別的。

一直忙藥了晚膳時候,李淳都沒回來,秋娘等他半個時辰沒見回來,先用了膳,而後回屋去休息,說是休息,其實是有活要幹。

夜燈下,她盤膝坐在床邊,身旁是繡筐,手裏是針線。

有一陣子沒作繡活,可多年的功底在,上手幾針尋著了感覺,不出一個時辰,她便縫好了大隻小巧的香囊,布料是透氣的絲綢,一對明藍,一對淺紅,除了囊口特別的走邊外,上頭還繡著一些雅致的花紋,一針一線精細的很。

許是做的認真仔細,待完工後湊到燭台邊查看,一抬頭見著對麵軟榻上側躺的李淳,差點嚇地燒了手。

\"您出入就不能帶點兒聲音?\"

\"我敲門了,是你沒聽見。\"他是有敲了一下的。

明知和他說不通理,秋娘便不再廢話,邊收拾繡筐,邊問道:\"用過晚膳了嗎?\"

\"嗯。\"

\"那您不去休息?這都半夜了吧。\"話音方落,便聽見靜悄悄的外頭隱隱約約的響起打更聲,仔細一聽,這會兒已是子時過半了。

說來,自宮裏回王府,也就頭一天早晨,他跑回來在她榻上睡了一覺,之後兩人便又規規矩矩地各住各的,好在天氣轉暖,不然秋娘還真不習慣邊上少了個暖爐。

\"困嗎?\"李淳在軟榻上坐起來。

\"還不,我打算看會兒書再睡。\"她不困的時候,不喜歡勉強自己睡覺,這樣第二天醒過來,早飯都吃不下去。

\"那換身輕便的衣裳,我帶你去個地方。\"

這三更半夜的,又黑又冷的,是要去哪?秋娘疑惑地想著,但還是配合地去衣拒裏拿了裴彤前日給她縫製的騎裝,繞到屏風後頭換上。

延康坊到了夜裏,雖不少街道上前亮著燈籠,可也不如東都會和平康坊這樣的地方喧囂,而是一片靜謐。

秋娘跟在李淳後頭,從後門出了王府,左右掃一眼空蕩蕩的街頭,\"殿下,咱們走著去?\"夜很靜,她說話聲音不高,可還是覺得響亮的很。

\"嗯。\"李淳已經邁步朝著道南行去,她連忙跟上,又扭頭看著身後閉起的門扉,壓低聲音:\"就咱們兩個?\"

\"嗯。\"許是嫌她動作磨蹭,他側身等她跟上來,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繼續順著除了他們兩個空無一人的路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