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想了想,點頭道:\"好。\"
見他應聲,李淳放下茶盞,便起身朝門外去了,秋娘目送他走遠,神情變幻,到底是沒多問上一句,後天便是她生辰的及笄禮,他究竟準備的如何了。
李淳出門後,並未進宮,而是乘車去平藩館,在風仕閣待到夜幕降下,才又乘車回王府,當中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不為外人所知。
秋娘在李淳回府前,天尚明便回了杜家,杜氏他們已談完,杜榮遠撥了當初他們剛認回國公府時,住的那間向黎院讓母女倆這幾日暫住。
杜氏似有心事,隻問了秋娘幾句,便坐在小廳裏,收拾一件她後天及笄禮上備用的束裙,因為出神,走錯了幾次針,秋娘在旁看著從梳流閣帶回來的一卷地質文稿,聽她一聲輕響,扭頭見她手指湊在嘴邊,知是紮了手,便伸手去挪走她手裏的裙子,道:\"娘,您有心事?\"
杜氏捏著手指,神情猶豫,秋娘也不逼問,就看著她,耐心地等她開口。
\"你們倆先出去守著,\"杜氏先屏退了陳曲和小滿,又起身挪到秋娘身邊坐下,拉過她的手,\"娘回來這些日子,就是忙著幫你準備禮衣,璞真園裏的幾個管事都盡職盡責,沒什麼娘能插上手的。\"
秋娘聽她難得地拐彎抹角,嗬嗬一笑,反握住她的手,\"娘您怎麼了,有事直接同女兒講便是。\"
杜氏點點頭,\"娘問你,你爺爺去世後,將家產分成幾份,是留了一份豐厚的給咱們對吧?\"
在普沙羅城的一年,母女兩個都盡量不提及杜老爺子和杜智的離世,有關杜沁留下的家業,秋娘也沒刻意去同杜氏講,這會兒聽她問起,便實話將當日喪事辦完後,三家的分配說給了她聽。
\"除去我離京前用掉了一些,眼下還有一大筆現銀,同一些田產地契和貴票在,全部折合下,大概是有六萬兩,\"秋娘既然同她交待,是必要說清楚些,\"銀兩古玩等物都在璞真園的地庫裏存著,契子和紙票我都小心收了起來,等忙完這兩天,回去就交給娘保管。\"
那些錢財本就是留給她兩位兄長的,杜氏既然回來,交由她管是比她這個已婚配出去的閨女要合適,並非是娘倆生分了。
杜氏先因所得數額之巨驚詫,而後搖搖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秋娘,娘同你商量個事......\"
秋娘正好奇她為何突然關心起杜沁的遺產,見她這模樣,便知是正題來了,放柔了聲音,道:\"娘您說。\"
\"......那些錢財咱們留下一部分,充作你嫁妝,剩下的,退還給你大伯二伯可好?\"問完後,又像是怕她不同意,忙補充道,\"你看,娘當年出嫁,你爺爺已是賠了一份嫁妝,他去了,咱們又得一份,本就是不該。眼下有了杜澤這孩子,杜家的香火是有望了,咱們不該拘著不當得的東西不是?\"
\"娘,\"秋娘臉上掛著笑,\"您先同我說說,這事是誰和你提的,是大伯,還是二伯。\"
\"這--\"杜氏見她笑,反而瞞不住話,她這小女兒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藏在兄長們背後的小姑娘,主意比她都大,輕歎一聲,老實道:\"上午說完了你的事,便扯到了你大哥身上,聽著他們話,因為白家,你兩位伯父暗地裏吃了不少虧,家裏的錢財多用來疏通關節,這好不容易才在京城穩住腳,卻是所剩不多,你大伯母和二伯便開口問我借,我如何能拒得,這便想著,幹脆退還他們好了。\"
\"那您是應了?\"
\"你大伯母開口要借兩萬,你二伯借一萬,都是要用現銀,\"杜氏抓了抓她的手,\"娘也不知家裏還有多少,哪敢胡亂應,就說想想看,明兒給他們答複。\"
秋娘垂下眼,沒有立刻答話,現銀,一要就是三萬,這長安城裏,有幾家能一下子給出那麼多銀子的,當初錢分到他們手裏,大口銀箱,將近大萬兩白銀,他們可是算誰了她們能給出來吧。
她不憚以惡意去揣摩這兩家子,可是事實卻是,自打出了杜智的事後,又過了兩年,他們的態度,再不像當年杜沁還在的時候那般模樣了。
\"娘,現銀三萬,咱們是有的,至於別的退不退,您拿主意吧。\"
當日得到這筆意外橫財,便不覺得是他們該得的東西,如今散去,權當是買她娘一個安心,買她大哥一個無虧無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