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尚的主持下,大婚流程順利地進行著,在這一點上,夜涼和大燕的習俗還是有共通之處的,無非也是拜天地那一套。
隻不過在夫妻對拜之後,接下來迎來的程序並不是送入洞房,而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其他人好像也習慣了似的,台下的那些人甚至都沒抬起頭來,看上去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隻有蘇遙一個人忍不住左顧右盼了一番。
就在她四處張望的時候,一個隨從模樣的人就端著一個托盤上來了。
托盤倒是大紅錦緞的,很有點兒喜慶的氣氛。
但是放在托盤上的東西,就和喜慶完全沾不上邊兒了。
大紅的錦緞上,托著一把匕首,還有一隻玉碗。
看到那把雪亮的匕首時,蘇遙沒來由地心口一緊,連心跳都加速了許多。
好端端的一場婚禮上,為什麼要見兵刃這種凶器呢?
而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夜涼國君看了那個托盤一眼,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揭開了蘇錦頭上的大紅蓋頭。
這種感覺,真的是很詭異。
明明知道自己就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卻看到一個和自己有著相同容貌的人站在不遠處,而且這還不是在照鏡子,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
蘇錦大概也被他的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但還是沒忘記偽裝自己,在短暫的驚愕後,就換上了一副含羞帶怯的表情,慢慢地抬起了眼睛,目光柔情似水。
雖然眼下的情況異常詭異,但在看到蘇錦頂著自己的臉做出這麼一副表情時,蘇遙還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覺得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拜托,大姐,你要不要用這麼含情脈脈的表情去看一個老男人啊!
就算他是皇帝又怎麼樣,那也掩蓋不了他是一個老男人的事實!
更何況,他旁邊還擺著一把匕首,簡直就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感覺……
“陛下。”蘇錦櫻唇微啟,語聲嬌怯,看到夜涼國君手裏的匕首後,她的眼睛明顯流露出了少許猶疑,“您這是要……”
不管怎麼說,在婚禮上出現匕首這種東西,總歸是不正常的。
夜涼國君眯眼看著她,突然開口發問:“你是蘇遙?”
他的這句問話也挺有問題的,一般人最多都會問一句你叫蘇遙,而他居然用了個“是”字,讓人不由得不犯起了嘀咕。
他這是在懷疑眼前這個新娘的身份,還是另有其他更深的含義?
蘇錦的演技也真是一流,臉上非但沒有一點兒違和的表情,甚至還對答如流:“回陛下的話,臣妾的閨名,確實是一個遙字,陛下若是不嫌棄,喚臣妾遙兒就好。”
聽到她的回答,蘇遙險些咳嗽出聲。
尼瑪,這還能更肉麻點麼?
蘇錦她是想當皇後想瘋了吧,在眾目睽睽之下,就能向個老男人調情了,真是受不了。
關鍵是,她要調情隨便,可是現在頂著一張別人的臉,這樣做真的好麼?
蘇遙覺得,自己的心髒受到了一萬點創傷。
聽到這個回答之後,夜涼國君突然轉頭,往蘇遙的方向看來。
蘇遙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的麵具掉了,被發現了呢。
她本能地一縮脖子,然後才發現自己會錯了意,那個夜涼國軍並沒有看她,看的其實是姬尚那個家夥。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下之後,姬尚堅定地點了一下頭。
而夜涼國君的神情,也因為他的點頭肯定,而變得更加堅決起來。
在看到他表情的瞬間,蘇遙心裏陡然掠過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不要!”幾乎是在她驚呼出聲的同時,夜涼國君已經抓起了托盤上的匕首,帶起一道雪亮刀光!
刀光一閃而過,緊接著便濺起了血色。
蘇遙的一隻腳已經邁出去了,卻被姬尚牢牢扣住,他冰冷的手指拂過她的喉嚨,緊接著她便發現自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手被牢牢抓住,根本掙脫不得,嗓子又像是被什麼掐住了似的,根本就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所以,蘇遙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
她眼睜睜地看到鋒利的刀尖掠過了蘇錦的頸側,掠起血花一片。
蘇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著濺出的鮮血看了過去,看著那殷紅的血飛濺出去,最後落在了一隻玉碗裏……
夜涼國君已經用另外一隻閑著的手拿起了玉碗,放在了蘇錦的頸側,接住了汨汨流出的鮮血。
蘇錦本能地抬手想要捂住頸側的傷口,但被劃破的是動脈,她就算再用力去堵,也根本阻擋不住血流噴湧的速度。
而且因為失血的緣故,她的手很快就沒了力氣,癱軟了下來。
殷紅的血盛在上好的白玉碗裏,有種殘酷的美感。
看著這一切在眼前發生,蘇遙內心一陣震顫,卻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