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尚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條細長的縫,隻是在狹小的縫隙裏,偶爾閃出一線詭譎的光亮。
“三天後……”他低聲重複了一遍,看上去還在猶豫。
蘇遙下巴一揚,目光從姬尚身後的那些侍衛身上掠過:“怎麼,你這裏那麼多的人,難道他還能跑了不成?”她不懷好意地歪了歪嘴角,挑釁意味十足,“還是……你不敢,或者說害怕?”
姬尚立刻就被她給激怒了,也不再叫她那個肉麻的稱呼了,而是直呼其名:“蘇遙,你就這麼看輕我?”
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膀,蘇遙的眼睛往上瞟了瞟:“隻有做了能被人看輕的事,才會被人看輕,你要是敢接受這個條件,我就算是想看輕你也沒轍啊!”
別說看輕了,她壓根就不想看見姬尚這貨。
其實這和外貌無關,他要是沒這麼變態,就算是再醜陋上一萬倍,也能看得下去。
就衝著他這個變態的行徑,就算是他貌比潘安,才比宋玉,她也懶得看他一眼。
要不是現在落在他手裏,她才不會站在這裏和他談條件呢!
看著姬尚臉上的怒氣越來越重,蘇遙非常不怕死地又催問了一句:“怎麼樣,你到底敢不敢啊?”
她話音未落,姬尚已經做出了回答:“一言為定。”
他的聲音裏含著明顯的怒氣,還有擲地有聲的沉重。
終於讓這家夥鬆口答應了,一件事算是成功了一半,具體到底能不能成事,還要看三天後的隨機應變。
姬尚看著蕭譽,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半晌才一揮手:“帶走!”
那些侍衛正要上前來抓蕭譽,蘇遙卻再一次擋在了他身前,還下意識地張開了雙臂:“不許帶他走,這三天裏,他要和我在一起!”
“蘇遙……”姬尚從牙縫裏擠出了她的名字,“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我……”蘇遙正要說話,胳膊卻被蕭譽輕輕地拉住了。
回過頭就看到了他堅定的眼眸,耳畔也傳來了他低沉的聲音:“不用怕,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可是……”蘇遙立刻就著急了,隻是礙於姬尚現在還在這裏,所以隻好刻意壓低了聲音,“這家夥會用蠱毒,萬一他……”
萬一在這三天裏,姬尚在蕭譽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一想到這裏,蘇遙的心就隱約沉了下去,因為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中過一回蠱毒,而且辰墨那廝對此諱莫如深,所以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那蠱毒到底解了沒有。
雖然一直以來,她的身體都沒有什麼異樣的情況,但是……蠱毒這玩意兒,讓蘇遙覺得自己身體裏就像是被埋了一個定時炸彈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轟的一聲爆開來。
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好。
她急切地看著蕭譽,希望他能從自己的眼神裏明白姬尚這人的危險性。
千萬不要跟他去,萬一連他也中了蠱毒,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放心……”蕭譽順了順她的額發,眼睛卻看向了姬尚,“夜涼國師要是想對我下手的話,剛才和現在都有機會下手,他沒必要這麼畫蛇添足的,是不是?”
最後這句話,卻是對著姬尚發問的。
姬尚這會兒耐心缺乏,隻是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但蕭譽似乎已經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回答,嘴角微微勾起,重新低眸看著蘇遙的臉。
“別害怕,就算是有什麼意外情況,我們還有一位蒙古大夫不是?”這個詞兒,他還是從蘇遙那裏學來的,雖然對它的意思不是太明白,但他覺得這個稱呼和辰墨還是挺合適的。
借著辰墨開了這麼個玩笑之後,尷尬的氣氛緩解了不少。
要是辰墨能聽到這樣的話,估計會被氣得昏過去,順便給蕭譽標榜上損友的稱呼了。
蘇遙勉強勾了勾嘴角,笑容中難掩苦澀。
沒錯,雖然她對辰墨詬病頗多,但心裏也承認,他確實是個醫術精湛的人,稱得上是神醫,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他們現在是在夜涼,距大燕不下千裏,萬一蕭譽真出了什麼事,他能來得及救人嗎?
所以,蘇遙還是懇切地看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但是,蕭譽最後還是跟著姬尚離開了,蘇遙想跟上去,但卻被門口的侍衛攔在了屋內。
看著他的背影逐漸在視線裏消失,蘇遙的內心深處其實也知道,他說得對。
如果姬尚想動手的話,不必刻意把他帶走,也能做得到,有些蠱毒無色無味,讓人防不勝防。
隻是,看著蕭譽就這麼離開,她心裏還是有一種揪心的感覺。
都是因為她,都是為了她,他才會以身犯險。
當蕭譽的身影在視線中徹底消失後,蘇遙倚著門框,在心裏暗暗發了個誓。
不管怎麼樣,三天後,她一定要讓蕭譽安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