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容玥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雙眉緊鎖,“你是什麼意思?”
姬尚大笑一聲:“你難道不會還指望著,能和蕭譽重歸於好吧?”
這句話就像是刀子一樣紮進了容玥的心窩,痛得她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沒錯,從前她還是金陵郡主時,蕭譽對她向來都沒有半分情意可言,更何況是現在了。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尊貴的少女了,在將死之人身邊待久了,自己仿佛都染上了死氣,也變得半死不活起來。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他們都能好端端地活著,而她卻要過這種行屍走肉般的日子?
這樣想著,容玥原本已經黯淡下去的眼神,重新又變得明亮起來。
隻不過這種光亮,非但不能給人任何有希望的感覺,反而讓人看了就覺得心驚膽戰。
“是啊,”她喃喃出聲,“憑什麼他們就能出爾反爾,而我卻隻能受人擺布?”
姬尚適時在旁出聲補充道:“對於已經下了地獄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我們怕的,其實隻是孤單而已,要多抓幾個人墮下地獄來相陪,才不負此生。”
容玥臉上露出了被蠱惑的表情:“對,我要讓他們,都下地獄來陪我!”
她的聲音已經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仿佛把自己也給嚇醒了似的。
直到現在,容玥才像是真切地看到了姬尚這個人的存在。
她猛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眼裏閃著可怕而偏執的光:“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們也下地獄?”
“很簡單,”姬尚其實早就準備好了計策,隻不過還想吊一吊容玥的胃口,並沒有立刻就說出來,“兩虎相爭,便是兩敗俱傷,當男人失去了權勢和自由時,他們和待在地獄裏還有什麼分別?”
“兩虎相爭……”容玥低聲重複了一遍,眉心越發緊鎖,“你把話說明白,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互相殘殺?”
她已經略微明白了姬尚的意思,現在元承昊和蕭譽,一個占據京城,一個手握重兵,正是僵持不下的時候。
這樣繼續僵持下去,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最後總會有一個,能笑到最後,握得皇位和天下。
但是,現在被仇恨和嫉妒所驅使的容玥,卻不希望看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好過!
他們敢輕視她,侮辱她,就要得到報應!
“你說,怎麼做才能讓他們萬劫不複?不管是什麼,我都願意做,都敢做!”
沒錯,就是這樣,哪怕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她現在也敢去做。
隻要……能讓那兩個男人後悔莫及!
這樣想著,容玥眼底迸出了冷厲的光。
看到火候已經撩撥得差不多了,姬尚終於傾身湊到容玥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聽到他的話時,容玥的眼睛猛然瞪大了,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這……這……”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容玥,一下子就結巴起來了。
顯然,她聽到的事情太過震撼,一時無法接受。
然而姬尚卻提出了更好的說服理由:“其實,你對晉王還是一直不能忘情的吧?這樣做,也可以說是幫了他一把,或許到時候他就會明白,你才是那個對他最有幫助的人。”
“那又有什麼用……”容玥語氣懨懨。
“你要知道,一個人處在王爺之位時,看到的就是這個位子所能看到的東西,然而一旦做了皇帝,看到的或許就不一樣了。”
雖然明知道這人的話不可盡信,但容玥還是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說的是真的嗎,那樣的話,他會有回心轉意的機會嗎?”
姬尚冷笑一聲:“不做,怎麼知道?”
容玥慘白著一張臉,眼底的神情卻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很明顯,她剛才問那個問題,需要的並不是一個答案,而是一個支持而已。
她需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告訴自己隻要按照姬尚說的做了,就有可能讓蕭譽回心轉意。
雖然希望很渺茫,但她還是選擇了要去相信。
就像姬尚所說的那樣,不去試試看,怎麼會知道結果如何?
看到她逐漸變得堅定起來的神情,姬尚眸底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他已經能看出,容玥其實已經妥協了。
那夜,容玥在議事廳裏待了許久,才慢慢走了出去。
她並沒有叫人抬來轎輦,而是用雙腳一路走回了皇帝的寢宮。
剛走進內殿,她就聽到金帳之內傳來一聲咳嗽。
那聽得熟悉了的咳嗽聲,讓容玥頓時感到了滿心厭惡,而這種厭惡的感覺,似乎讓她接下來要做的那件事,變得沒有那麼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