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蕭譽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更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去了。”他的聲音很低沉,眼簾也是低垂著的。
蘇遙茫然地“啊”了一聲,本能地反問道:“為什麼?”
心裏漸漸湧起了不祥的預感,而這一點,也從蕭譽的臉色上得到了證實。
蕭譽閉了一下眼睛,大概是這個消息由他來宣布,實在是有些為難。
“他……已經離開京城了。”
這個“他”,顯然指的就是元承昊了。
蘇遙愣了一下,然後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甩開他向外跑去。
這一次,蕭譽並沒有再次阻攔她,隻是在她離開之後,才跟了上去。
蘇遙衝到了元承昊養病的房間裏,果然如蕭譽所說,房間裏已經沒有了人,床榻上空空如也,隻有略微皺褶的床單,顯示這裏曾經長期躺過一個人。
“……不可能,他……他能去哪兒?”
蘇遙茫然地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床榻,眸光散亂。
枕下露出了宣紙的一角,上麵隻寫著寥寥數字:蘇遙,願來生永不相見。
那是元承昊的筆跡,雖然筆力比平常虛弱很多,但一筆一劃,確實是他自己寫下,做不得假。
“他,其實一直都醒著,”蕭譽在她身後低聲道,“是他要求辰墨送他離開的。”
而他,也是今日午後才知道。
他之前刻意逃避了關於蘇遙的事情,一直把自己關在武英殿處理政務,而辰墨和樂白竟然有這樣的膽子,瞞著他就把人給送了出去。
當然,這裏麵也有蕭睿的幫忙。
這個弟弟,冒充起自己來,還是有一套的,尤其是忽悠那些城門的守衛。
在收到這個消息後,他立刻就來看蘇遙了。
原來,她還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會任由辰墨自作主張了。
“可是……”蘇遙的表情就像是在做夢似的,整個人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他身上的蠱毒,還沒有解……”
蕭譽沉默了,過了半晌才突然開口:“我已經下令叫人追他們回來了,你不放心的話,我親自陪你去。”
說罷,他就走到門口叫來侍衛,迅速開始安排出行事宜。
在這個過程中,蘇遙臉上一直保持著茫然的神情,直到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的時候,她才像是如夢方醒般歎了口氣。
那是兩匹馬,馬鞍一側已經準備好了幹糧和飲水。
被蕭譽塞在手裏的韁繩悄然滑落,蘇遙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的姿態看上去比之前還要萎靡,但臉上的表情卻平靜了許多。
“不用去找了。”她喃喃低語,與其說是說給蕭譽聽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
在看到永不相見那四個字時,她其實就已經明白了,元承昊已經決意放下這裏的一切了,不管是仇恨,還是自己。
對於他來說,自己不僅代表著一個人,還代表著他曾經有過的恨意和野心。
當一個人決意放下的時候,她還有什麼力量能找他回來呢?
而且,就算是找了他回來,對他大概也是一種煎熬吧……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他之前一直清醒著,卻始終偽裝昏迷,甚至連睜開眼睛看她一眼都不願意的原因吧。
他既然都已經放下了,那她……還有什麼好放不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