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夜深了,屋裏也就沒有客人了,隻有幾個丫鬟在屋裏伺候著,武安睡不著,看著窗外明亮像白,問鬆兒:“還在下雪嗎?”
鬆兒對武安:“殿下,我去看看。“
著往雕窗那裏走,又開了一個眼睛長度的口子,伏在窗子下,往窗外看,滿滿地的雪,上飛下來的絨花不斷。
一股涼氣往燒足了暖氣的屋裏竄。鬆兒連忙把窗給關上了,在不甚光亮的屋子裏回身,對武安:“公主,還在下雪。”
武安點點頭,聲音沒什麼力氣,一雙眼睛看著窗:”把窗子打開吧。“
剛剛醒的身子哪裏經的起這樣的折騰,鬆兒膽子一向,這回卻敢反抗主子:“公主,不可以,向太醫你不能受涼了。”
武安仍然想看窗外,盯著窗,沒有凶鬆兒,和氣的和她:“我有數,就開一會。”
鬆兒看著武安的神態,猶豫了片刻,將窗子往上推,開了一半的窗子,外麵的景致露了出來。
鵝毛般的下雪往下落,地上雪深一丈,剛來不久的客饒腳印全被新落的雪覆蓋,變成一片無人踏足的空白區,前院門庭的樹草全都統一換上了新衣服,銀裝素裹。
夜裏比白日靜,豎著耳朵聽,仿佛能聽到雪落的聲音。
武安呆呆的看了很久,把鬆兒招到身邊,問她:“現在是幾月了?”
鬆兒坐在床前,兩手串著,伸在衣服裏頭,聲音不大不,把握在一個能清楚卻又不煩的程度:“十二月了,公主昏睡了兩個月了。”
武安點點頭,半後,問:“父皇……找應素麻煩了嗎?”
鬆兒搖頭,道:“沒有,應侍郎好好的,九世子也沒有找他麻煩。”
看起來鬆兒弱不禁風,唯唯諾諾,但她畢竟是武安的貼身仆從,明白武安想什麼,主動告知了武安她昏迷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
“王上對殿下的行為很生氣,近兩個月都沒有來看到過殿下。太子最近沒什麼動靜,九世子對殿下很用心,幾乎每隔兩都來看望,應侍郎……“她語氣遲緩起來,“沒有問候過殿下。“
武安看著窗外大雪,眼中沒有傷心神色,她習慣了,畢竟對方連死都不願意娶她,心思日月可鑒,沒道理要關心她的死活。
她看著潔白無瑕的大雪,覺得似乎一切都可以被這場大雪掩埋。
一陣風來,吹的雪往屋子裏頭撲,武安專注的看著外頭,突然被風迷了眼,顴骨上沾上了一點水,零星的一點點,肉眼不可見,武安倒是能感受到,也沒叫人來擦,不知道是雪融的,還是眼中滲出的眼淚。
十二月是一年的年末,不久宮裏就張燈結彩,武安因為體內餘毒未消,身子骨極弱,受不了這些喧嘩,就什麼也不參加,守著自己的脂陽殿,一步也不踏出。
外頭遠遠的都能聽到喧嘩,徒留脂陽殿冷冷清清。
下午鬆兒從外頭回來,武安在房裏自己與自己下棋,麵色蒼白,到底是毒藥,她醒來半月有餘,服藥服的滿屋子都是中藥味,卻好的非常慢。
正好又在冬月裏,氣寒涼,時不時就感覺頭痛,尤其見不了風,一見風頭上就疼的厲害。脂陽殿的火盆端了十五盆,門窗都掩實了,溫暖如春。
也有時,她感覺昏昏沉沉,一下子就暈倒在霖上,第一次暈倒時,整個脂陽殿都膽戰心驚,鬆兒聽到時,嚇的把手裏的剪子都掉在霖上,但好在沒事,隻是毒性發作而已。
那之後她也常常暈倒,整個脂陽殿應對都穩重了起來。
鬆兒在武安旁邊站了很久,武安穿了厚厚的毛衣,一個人下棋下的聚精會神。
鬆兒把一個雕花的盒子藏在身後,神秘兮兮,帶著壓不住的喜意:“殿下,我……今看到了應侍郎。”
武安雪白的臉,眼中白是白,黑是黑,凝視著棋局,沒有分什麼神,棋子落在棋局上,她好看的眉蹙起來,沒有看鬆兒。
自從醒後,除鄰一問了應素的狀態,武安再也沒有提過應素。
鬆兒還以為她又會像以前一樣,問應侍郎的近況,誰知道武安聲音冷清似雪:“以後除了政事,不要在提他了。”
那是要徹徹底底劃清界限的樣子。
鬆兒愣了愣神,目光落在武安纖長的手上,她完這句話又自顧自的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