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蕭明徹強調自身在南境的軍功苦勞,再附議太子,跟進加碼為廉貞作保,並請命親率齊帝心腹去南境查軍賬。
更妙的是,她對齊帝、太子、恒王三方的心思好像都有把握。
不但直言齊帝不會同意查軍賬,並斷定恒王也會阻撓,讓蕭明徹大膽請命,完全不用擔心真的被派去查廉貞。
“再者,她假托‘古東夏國’,就算有別有用心者拿到這信並剛好看懂,也落不下實際把柄。早聽說魏國女子不輸男兒,這回算眼見為實了。”
僅憑這封信,戰開陽對李鳳鳴就服氣得五體投地。
他偷覷蕭明徹,小有抱怨。“方才殿下故意擋門,是防著屬下,不願屬下一睹王妃風采吧?”
蕭明徹橫眉冷對:“我防的是她。”
戰開陽想了想,無奈點頭:“也對。”
他雖沒見過李鳳鳴真容,這半年多少還是聽到些風聲。
有人說她妍勝牡丹,在太皇太後麵前孝順柔嘉,待人接物溫婉得體,此外並無顯眼長處。
若將這些傳言配合眼前這封信來看,李鳳鳴絕對是個表裏不一的人。
戰開陽恍然大悟,頻頻點頭:“懂了懂了。”
蕭明徹狐疑睨他:“懂什麼?”
戰開陽答:“殿下向來最忌憚這種女子,所以信不過王妃。您方才擋住門,是為了防她知道府中有我這個謀士家臣。”
“對,防她知道……”
蕭明徹若有所思地折起那封信,嗓音冷淡而平靜,“府中有你這麼蠢的謀士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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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膳後,李鳳鳴在淳於黛和辛茴的陪同下,出了院門四處走走,熟悉府中環境,順便消食。
因工坊的事有了眉目,她心情格外歡快,閑逛半個時辰都還沒有睡意。
“淳於,安神香隻剩最後一份現成了吧?索性今夜就給我用上,省得它單獨占個匣子。”
辛茴笑嘻嘻搶答:“淳於有多穩妥,殿下還能不知嗎?方才您還在用膳時,她就已經給您掛在帳中啦!”
“下午殿下從淮王院中回來後,活似跌進金山,嘴角都快翹到眉梢了,一看就需安神香助眠。”淳於黛半是打趣,半是解釋。
三人說說笑笑閑逛著,不知不覺就見明月上了枝頭。
淳於黛勸道:“殿下,您明日要跟薑叔去看工坊,後天還得與淮王殿下一同進宮麵見齊後。接連兩日都有得忙,還是早點回去歇了吧。”
之前蕭明徹在齊帝麵前自請代妻受罰,齊帝讓他聽皇後的意思。
淮王府已在今日向中宮遞了請見的折子,按規矩,蕭明徹和李鳳鳴該在後天入宮。
辛茴看熱鬧不嫌事大:“等齊後那邊的事了結,殿下就要操心工坊的進度,要親自上街去看鋪子,還得費心尋個可靠的掌櫃人選,且不知要忙成什麼樣。”
“哎,我怎麼到哪兒都是個勞碌命。”李鳳鳴含笑嘟囔,調轉腳步往回走。
“若殿下願意,”辛茴嘿嘿笑道,“您也可以不這麼勞碌的。”
李鳳鳴自來很會相時而動、相機而變,隻要決定做什麼,就會盡力做到最好。
學著做個以夫為天、富貴嬌慵的王妃,對她來說不難。
若她願意下功夫,絕對恭順柔嘉到比齊女還像齊女,活生生立成個雍京城的貴婦典範。
“那不行,”李鳳鳴眼唇俱彎,邊走邊道,“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美男子正等著……”與我邂逅。
她突兀吞掉最後四個字,並嗆得咳嗽起來。
因為她看到蕭明徹正站在她的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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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徹倒不是獨自來的,府中管事薑叔也站在他身邊。
李鳳鳴在他倆跟前站定,心中怦怦跳。
趁著吩咐淳於黛和辛茴先進院的機會,李鳳鳴不著痕跡地回頭,看向自己方才大放厥詞的位置。
唔,和這裏隔著十幾步的距離,蕭明徹應該沒聽見……吧。
畢竟她也沒有說得很大聲。
可蕭明徹一開口就打破她心中僥幸:“什麼美男子?”
看來旁的沒聽清,就捕捉到了“美男子”這個重點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