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剛才的那樣暖了,就連力氣也都沒有那般大了。
“阿凝,讓我再看看你。”
他輕輕撫著沈清辭的臉。
他一生的心都是波瀾不驚,沒有什麼事會在他心口印上什麼,他天性的涼薄,可是唯有她,是最特別的。
阿凝,若是我不在了,這世上還有誰真正的能對你好?
“不哭。”
他的指尖摸到了她的臉,觸手間,是暖的。
“恩,我和你娘一樣,都會在天上看著你的。”
他再是抓住她的手,“要抓緊了……”
“別放手。”
沈清辭的手指一鬆,卻再是被她握緊放在了那根樹杆之上。
她拉緊著他的手,可是隻餘的便是他指尖的冰涼,還有那些洪水向衝來的力道。
而最後落在她眼簾之內的,便是他鬆開的手,還有被洪水漸漸吞滑的身體。
突的,她鬆開自己的手,可是一抹銀光卻是落入到了她的眼底,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上掛著的令牌,而後她握緊了令牌,咬著自己的手背哭了起來,甚至都是將自己的手背咬的血肉模糊。
遠處的,仍是一望無邊的洪水,而她的趴在那裏,一隻手哪怕破了,疼了,卻仍是在咬,仍是在疼。
當她再是睜開之眼之時,天色已黑,而此地也隻是餘下了她一個人,她握緊了手中的令牌。望著過處的洪水,再是將自己的手背放在嘴邊,而後用力的咬緊。
咬出了疼,咬出了恨,也是咬出了血。
她趴在石頭上方,也是用捧起了一些洪水,然後放在了自己的嘴邊,一口一口的喝起來,洪水裏麵不知加著什麼東西,她仍是在喝著,也不管喝進了去了什麼?
她在洪水裏麵找到了一些死魚,沒有火,沒有調料,她縮在那裏一口一口的吃著,就似無知無感,嚐不出來味道一般。
直到她再是拿出了那一枚令牌,放在了自己的臉上,就似是有人的手指輕撫在她的臉頰上一般。
溫溫的,暖暖的……
洪水一日一日的退著,自從這一日起,就連老天爺也不在下雨了。
平陽這一年的洪水並沒有決堤,可是朔王爺烙衡慮,以及朔王妃沈清辭卻是因為意外在尋河邊上失蹤,而後渺無蹤跡。
太陽的光,溫溫的落了下來,這到底是十月的天,還是十一月的天。
“唧……”
一隻金色的大雕俯衝而下,最後落在這一塊大石之上,用自己的長嘴,輕輕的戳了一下石頭之上那女子的臉。
“唧唧……”
金雕都是急了,它張開自己的翅膀,也是蓋在了女人的身上,就像是給她當被子一般。
過暖的陽光照落而下,沈清辭睜開了眼睛,身上暖暖的,這是什麼?
“唧唧……”
金雕見她醒了,高興的在石頭上跳了起來。
“你來了。”
她無聲的說著,而一張開嘴,雖是沒有聲音,可是卻仍是刺痛到了她的喉嚨,生疼生疼的。
金雕歪了一下自己的鳥腦袋,而後張開了翅膀,再是飛了出去。
沈清辭躺在那一塊石頭上麵,也是不眨眼睛的望著那一輪太陽。
“你可知道,活著有多難?”
“可是你為什麼還要讓我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