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提著裝灰的籠子,都覺得太吃力了,現在,家夥在她懷裏,不過半臂大,像是剛長了一兩個月的貓咪,仍是那麼柔弱無力,完全沒有了當初那股子皮實勁兒。
隻除了,性子似乎還是很皮實,被她抱著時掙紮個不停,明知道掙不開,還分毫不讓。
隨即,黑子講了楊麥出發去飛機殘骸找寒野後,發生的事。
他們一走,黑子就想起了灰的事,立即跑到營地大嗷大吵,好容易才迫得牧放將家夥交了出來。
[你,你接到牧放送回的灰,灰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這能是,返老還童嗎?
事實上,接到這樣的灰,黑子開始是不相信的,但牧放解釋完了,拿著整個營地的性命跟它賭,它最終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變異的灰被人類的醫生折騰了這麼久,最終以縮一倍的代價,恢複了獅獒的本性。
之後,牧放就去追楊麥了。
黑子帶著縮版的灰回了養育巢,將之交給了灰的親生父母。那時候,灰的母親剛好產下了一隻新的幼崽,正在哺乳期。看到大兒子沒有變異,隻是突然縮了一倍,夫婦兩倒也沒嫌棄,立即將之當新出生的幼崽一樣養。
誰知道隔就發生了怪事,被灰吃過奶後,母獒的奶水就沒有了,這就導致了剛生下來的幼崽弟弟沒有奶吃,嗷嗷直哭叫。實在沒法,母獒隻得顧的,將大的灰扔給了公獒照顧,和大幼崽們吃一樣的食物。無奈,灰還太了,大約相當於剛出生才半年的獅獒幼崽,這時候還是哺乳期,吃普通食物,它的腸胃還比較弱,消化不太好。
隔了幾日,母獒的奶水終於回來了,因為心疼長子,又讓灰吃了一回,結果很快又斷了奶。
夫婦兩發現這問題可麻煩了,最終決定斷了灰的奶。
楊麥聽得心驚又心疼,[可是,灰也是他們的孩子,他們難道都不心疼嗎?灰這樣子,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吃飽過?]
[也許吧!吃得不好,營養不良,再加上……]
[還有什麼?你快啊!]
楊麥一著急,上前抓住了黑子的長毛。
黑子低咆一聲,一下子將一人一獸給掀倒在地。
這樣子,可把旁觀的人們嚇到,無良連忙跑上前,將姑娘扶起來。楊麥著急地抱起要跑掉的灰,家夥真是太弱了,連跑的力氣都沒多少,簡直像隻烏龜了。
可是堂堂一隻高級異獸,一聲咆哮,都能讓整個森林顫三顫的獅獒啊,怎麼能淪落成這個樣子。
這不該是灰該有的樣子啊!
楊麥急紅了眼,又撲上前,抓著黑子大叫了一聲。
“啊——”
這一聲,眾人都驚訝了。
無良沒有立即上前,就看著姑娘著急地跟獅獒交流,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溝通的,可是這樣子的姑娘,眼神有神了,表情也不再那麼呆滯了,整個像是終於活回來了。
[我們獅獒這裏,已經沒有灰能吃的東西了。而且,不知道那個人類對它做了什麼?它身上沾染了太多你們人類的氣息,讓那些現在還是靠氣味辨別同類的幼崽們,都不待見他。而他的父母現在有了新的孩子,之前本來他們都放棄灰了。現在這樣,恐怕已經無法再顧及了。就算灰的母親願意,族裏的其他獅獒也不喜歡灰,會各種排斥它,若是它硬是要留下,我怕它最終的命運就是……死!]
雖然,在生育力嚴重下降的變異紀裏,生物們都非常珍惜自己的幼崽。
可是,在人類社會裏,尚有因為孩子變異值高,而拋棄孩子的情況。在野獸的族群裏,發生這種拋棄的事,也不稀奇了。
就因為變異,灰就要被拋棄了嗎?
楊麥感覺那一直堵在心口的東西,似乎一下子被懷裏扒來扒去的爪子,撕碎了。
眼淚一顆接一顆地落下來,落在那雙懵懂無知,望著她的灰黑色獸瞳裏。
“嗷嗚,嗚嗚……”
她將灰毛抱緊,哭出了聲兒。
無良這方長歎一聲,一顆心終於被放下來了。
雖然不明白姑娘跟獅獒都交流了什麼,這會兒能哭出來,有了情緒反應,該是那道心坎兒也跨過去一半了,至於另一半……他回頭,看向了終於重新被修好的集裝箱大鐵門,已經慢慢被運輸機提起,飛上了空。
希望,總還是會有的,也許來得慢一點,也還是會有的。
“啊!”
[把灰交給我,我來照顧它。我會把它養得好好的,養成像黑子你一樣強大的獅獒,到時候,它會重新回到這裏,爭取它應該得到的一切。]
楊麥再抬起頭時,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表情無比鄭重地向黑子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