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神(2 / 2)

郡主聽罷又是一陣眼淚洶湧,她何嚐不知道娘親為她操勞,隻是,她隻要一想到先帝為了給她操辦生日丟了命,她就不能原諒自己。就算大家都說先帝大限已到,就算沒有這事,他也活不了多久,可她就是自責,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她,先帝可以再活一陣的。先帝為她做了這麼多,可她,小時候算計這算計那,對先帝心思不純,後來真心相待,卻總是惹是生非,讓先帝給她收拾爛攤子,她除了撒嬌耍賴,為先帝做過什麼呢。

蕭蒙看了一陣心疼,若還是幼時,她哭成這樣,他肯定要抱著她哄的,如今大了,就隻能在一邊看著。蕭藝卻是管不了許多,連人帶被子把郡主抱進懷裏:“寶寶,你不要哭嘛,你一哭,我也想哭了,可我是男子漢,我哭大家會笑我的。”

“唔...噗...”郡主被耿直呆萌的蕭藝逗笑了,把眼淚鼻涕都蹭在他身上,才抬起頭來帶著濃濃的鼻音說話:“我是女孩子,心裏難受當然可以哭了,你要是哭了,我都要笑你。”

蕭藝抹抹她的臉蛋:“那我不哭,你也不要哭,咱們都快快樂樂的,等你病好了,咱們出去騎馬,赤兔這麼久沒走動,肯定要長胖了。”

蕭蓁戳戳他的腦袋:“你又惦記起赤兔了,也不怕阿寶打你。”

蕭藝腦門頂了頂郡主:“等寶寶病好了,我樂意讓她打。”

幾人嬉鬧做一團,公主在珠簾外看著,嘴角也浮起淡淡笑意,孩子還是要有朋友陪著才好。

郡主被小夥伴們開解過後心裏舒緩了許多,對一直為她操勞的母親和忙碌的父親誠摯的道了歉。公主就不說了,郡主從小到大操不完的心,白霆也不容易,他如今還在禁衛軍任副統領,頂頭上司卻已經不是陳燿。

禁衛軍是皇家親兵,統領一職曆來是皇帝心腹擔任,先帝去世後皇帝便派了以前雲王府的大總管秦漢替換了陳燿,便是當年在伊人館將郡主領到雲王跟前的人。秦漢出生寒門,對皇帝馬首是瞻,背後沒有家族派係,皇帝非常放心。

陳燿卸職後便去了北疆任職,兩個叔父都已經回京,也不必陳燿在家裏侍奉老人了。陳家一直是駐守沿海,北疆是鎮邊大將軍府趙家的地盤,皇帝不可能看這兩家做土皇帝,讓陳燿去了北疆,他穩坐釣魚台看兩家爭鋒。

白霆以前有陳燿護持,又是新科駙馬,在禁衛軍中自然如魚得水。如今頂頭上司換了今上親信,寧國長公主母女也沒了昔日風光,那些嫉妒之人少不得要使絆子。尤其是另一個副統領方仁,是隆慶大長公主的幼子,為人小器猥瑣,常暗地裏跟白霆別苗頭,白霆顧忌親戚情分不好太強勢,倒讓這種小人占了幾回便宜。

工作上的事不順心,回家還要麵對愁眉苦臉的妻女,平遠伯府裏又有難纏的家人,老夫人也常念叨,著實體乏心累。好在如今郡主開懷了些,他也鬆了口氣,輕輕攏了攏郡主的額前的碎發,“放開了便好,過幾日我休沐,帶著你們娘倆去散散心。”

郡主欣然應允;“我想去白馬寺。”

白馬寺清淨,她可以在那裏給外公燒幾卷經書,點盞長明燈。而且那裏有他們一家人的故事,公主和白霆也樂得故地重遊。

到了白馬寺裏,郡主陪著父母走動了幾圈,便回了禪房抄經。郡主打算在這兒住一月,為先帝誦經祈福,一月後再回京城,便收起這些傷風悲月的心思。

公主也希望女兒能釋懷,不顧丈夫哀怨的眼神要留下陪女兒一月,郡主苦勸不得,也隻能任她去了。又向白霆表達了歉意,自己總是不省心,公主大量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白霆總是受冷落。也就是白霆癡情,要換了其他世家子弟,不納妾也要找小星了。這樣好的男人,可惜不是她親爹,總是很難融入公主母女之間。

白霆不置可否的笑笑,他這輩子是逃不出公主的手掌心了,連那樣喪權辱國的約定都願意遵守,這點小事還能說什麼呢:“你既知道自己不省心,便以後便聽話些。從寺裏回來後,你也要學會長大了。”

郡主略帶失落的低下頭,外公死了,也標誌著她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正式結束,以後的日子,要操勞的事情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