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2 / 2)

蘭玉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站起來對郡主掬了一躬:“郡主大才,小生佩服。”

蘭玉樹這話說的誠懇,並沒有因為輸給了女子而惱羞成怒,就衝這點,郡主就高看他一眼。

“我不務正業,在這些消遣玩意上比別人精通幾分,哪裏當得起蘭公子佩服,倒是公子少年解元,才是人中翹楚呢。”

兩人互相謙讓了一番,平川先生暗暗點頭,這兩人都是大度的。

郡主既贏了,平川先生便也要履行諾言收下她,隻是郡主覺的她第一次正式拜師,不能太過草率,故隻是先敬了茶,說明兒和父母一起攜束脩禮品上門,正式過禮。

在蘭家用過午膳後,郡主在平川先生的書房裏坐了一會兒,才回了城中客棧裏。

平川先生看著蘭玉樹臉上極力掩飾的失落,招了他往園子裏散步,邊走邊和他說話:“可是在為我收她為徒而失落?”

蘭玉樹原是個孤兒,自他有記憶起,便在街頭乞討,有一回他為了半個肉包子和大乞丐打架,被打的頭破血流也不肯撒手,被出門訪友的平川先生遇著了,平川先生憐憫他生存不易,便把他帶在身邊當個小童養著。蘭玉樹那時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到了平川先生身邊後,便對讀書識字表現出非凡的興趣和天賦,平川先生惜才,便親自教導他。得了平川先生教導的蘭玉樹在讀書方麵突飛猛進,他為人又是個懂事乖巧的,平川先生孤身一人膝下空虛,見蘭玉樹討喜,有意收他做接班人,便帶了他去官府辦戶籍。但戶籍上注明了他是蘭家養子,卻沒說是平川先生的養子,而他一直管平川先生叫先生,二人卻也不是師徒關係,如此一來,蘭玉樹的身份著實尷尬,這非師徒非父子又非主仆的。

蘭玉樹這些年和平川先生相依為命,兩個大男人當然不會說什麼親親熱熱的話,但兩人感情很深,蘭玉樹更是將平川先生視作天人,他這些年心心念念的便是能得一個名分。可是平川先生說他喜歡一個人清淨,不想有什麼牽掛累贅,便沒有讓蘭玉樹做他的義子,而蘭玉樹以後是要科舉入仕為官做宰的,進京之後,憑他的才學,想做他老師的多得是,平川先生便不搶這名額了。

因此如今郡主進門,倒是成了平川先生座下第一大弟子,以前沒有比較還不覺得,蘭玉樹隻覺的自己是獨一份的,便是沒有名分,也沒人越得過他去。如今有了個身份學識都碾壓他的郡主,蘭玉樹便難免彷徨起來,先生有了正式的弟子,他這個沒名沒分的算什麼呢,又覺著先生不願收他為徒,是不是自己不夠優秀,像郡主這般驚才絕豔的人,才配得上做先生的弟子。

別看蘭玉樹在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其實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在現代來說,正值憂鬱焦躁的青春期呢,有這些思想很正常。

平川先生當然知道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在想什麼,“你不必失落,思齊成為我的弟子,並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相反,你以後既要入仕途,多和思齊處處,她長在皇家,對朝政很是敏感,你今兒和她下棋應該也感覺到了,很吃力吧,你想想她的年紀,這樣小的姑娘你都應付不來,官場上那些老狐狸,以後有的你磨。還有你這兩次見她都是向她行的平輩禮,我是她的師長,自然可以擺譜,可你和她有何關係?莫要看她年紀小,便彎不下膝蓋,以後去了京城,隨便碰到個人都是達官貴人,有你行禮的時候。”

蘭玉樹被平川先生一番話說的麵紅耳赤,先生一心為他,他倒是在那兒胡思亂想,著實對不起先生一番心意。隻是對於先生不願收他之事,心裏還是有些耿耿,他不稀罕拜什麼大官為師,他隻想做先生的弟子,便是以後仕途艱難些,他也不介意,再說,做先生的弟子並不比做那些宰輔的弟子差呀。

不說蘭家那邊師徒父子倆的談話,且說郡主一回客棧便告知了父母這個好消息。公主笑道:“那感情好,咱們明兒一家子去拜會平川先生,哎,平川先生家中可能擺宴席?要不要咱們去酒樓定一桌?”平川先生不好宴客是眾所周知的,故公主有所顧慮。

郡主擺擺手:“我和先生說了,他應了,明兒自有咱們吃飯的地方。”

公主這才放下心來,再去查驗了一番明日要帶去的禮品,往裏頭又加了幾樣,滿心為女兒拜得名師而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