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虧欠(1 / 2)

七寶閣原是言家代代傳承經營下來的,所以提起這言家,便是富可敵國也算不得誇張。而這言家,除了老老實實的繳納稅款外,也實在算不得低調。

從祖輩言裴言不悔,到父輩言琮言寒石,再到如今的言書言玉璃,一個比一個奢華金貴,恣意張揚,酒醉金迷。

這樣的人家,又近皇都,按理來是最會被皇家所忌憚,可偏偏,言家開家至今,一直算得上平安無事。

為此,坊間也有不少傳言,傳的最多的,自然是言家背靠大樹好乘涼,而在這皇城,最大的樹除了高高在上輕易連名字都提不得的那一位,還能是誰?

畢竟在這一塊招牌砸下來就能死幾個士大夫的皇都,言家和七寶閣這樣世俗的存在,本就算得上是一種不合常規。

言家的宅子很大,坐落在城外的碧水湖上,雕梁畫棟很是氣派。除卻不敢用紅黃做基調外,整體格局倒很有幾分親王府的氣派。

而這,也是言家聲名在外的一大緣由。士農工商,商人本是最下一層,憑他再富,也還是難脫商饒銅臭之氣,總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可偏偏言家不同,明明是在皇城裏頭,皇家眼皮子底下,越界至此卻沒有任何聲音提出問責,這不得不是一種奇景了。

落車上轎,七轉八繞後,終是到了正廳的大門,早有得了消息的隨從由老管家楚晉帶著侯在了門口。

起這老楚,跟七寶閣裏的老秦本就是表兄弟,但比起老秦的愛憐敬畏,作為內管,老楚對言書更多的是心疼和寵愛。

老爺去世後,二爺又執意從了軍去了邊塞,整個七寶閣都壓在了這三爺的身上,他的身子本就孱弱,事兒一多自然就更難調理了,常常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的人兒也不知哪來這樣多的心思。

楚晉站的工整,看著轎子越走越近安然落地,一隻纖長素白沒有半點繭子的手從轎子中探了出來。

隻看這手便知內裏坐的是個文弱的主兒,但那雪白衣袖上三鑲三滾的黑金色騰蛇圖紋,又昭示著,這人絕對不好欺負。

老楚上前一步,越過韶華宛芳親自將言書從轎子中接了出來:“三爺,今兒回來的可早。”

言書笑的溫柔:“楚伯,不是和你了嗎,這幾日風大,不要老是站在風口上等我,回頭撲了風可怎麼辦?”

老楚嗔怪道:“怎的?三爺嫌棄老仆年紀大了?比不上你那些知己嬌客?若是如此,你便早早的尋個好人家的姑娘娶了,成了家,自然不用再對著老奴這張老臉。”

這話聽著耳熟,不正是方才在七寶閣秦叔的話嗎?這兩兄弟,性子迥然,樣貌迥然,愛操心的毛病倒是如出一轍。

韶華才被恐嚇的憋屈,此刻聽了主子被念叨,心裏偷笑,然而,嘴還沒裂開,身上突如其來的被凝上了一道寒光,細細一瞧,主子神色如常,但韶華清楚,那種切身的寒意,絕對不是錯覺。

言書反手挽了楚晉的手:“楚伯,我才十九,大哥雖是不在了,好歹上頭還有個二十好幾的二哥。都是打光棍,你怎麼不多二哥。”

老楚吹了吹胡子,有些不滿:“十九怎麼了?你爹爹十九的時候都有了你大哥了。你二哥不聽話,跑到邊地去,我不到他,難道還不到你嗎?”

言書便是八麵玲瓏,心有七竅,也用不到真心實意關心自己的老人家身上,隻得一邊陪著笑道是,一邊朝著家宴的廳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