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消融(1 / 2)

對於責罰這件事情,主仆兩人各懷心思,一個真心,一個假意,本是打著太極,卻不想半路殺出個元夕,一腳入門,將死了林謙,讓他“求仁得仁”。

也不顧對方近乎難堪的臉色,言書撇了手上的玉管,緩緩道:“難得你這樣識大體,起來,世伯果然好教養。既然如此,宛芳,你且帶著林公子下去,走了這形式,對彼此也是個交代。”

宛芳頷首,道了聲是,便領著麵如土色的林謙下了樓。

等聽不到足音了,元夕才重又開口:“你倒是好脾氣,這樣的人,還耐著性子跟他周旋,浪費時間。”

言書笑:“這不是還有你嗎?我不出口的話,你幫我了出來,這才足見我們配合默契不是?”

元夕道:“你的話似真似假,我可不敢句句聽進耳朵裏。罷了罷了,既然是我自己要跟著來,少不得要習慣你們這些中原把戲。”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又爬到了窗台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幸災樂禍轉了語調道:“喏,能聽你這話的人來了,放才那樣心眼,現在可得好好解釋解釋了。”

瞧著言書的臉色在他這句話下變得有些五彩繽紛的精彩,元夕有些惡趣味的愉悅。

他的人,可不就是方才被趕回家又急急忙忙跑出來的淩戰。

七寶閣近在咫尺,屋簷上遊走的騰蛇連著鱗片都清晰可見。

可是,淩戰就那麼站在那兒,生生的停住了腳步。

平心而論,他知道,自己怯了。

出來的時候憑借的全是本能,可要真見了麵,又該什麼呢?

道歉嗎?

自己不該疑心他?可穆家莊的事兒,他袖手旁觀本就是事實,自己並沒有懷疑錯他。

自己不該使性子,丟下他一走了之?明明就是他開的口,自己不過順從而已。這也不是道歉的理由啊。

況且,從到大,每每有了矛盾,都是言書笑眯眯的來哄自己,自己似乎從來沒有主動低頭開口的時候。

責問嗎?他已經將情況的一清二楚,自己也實在不覺得他這樣有錯,難不成,吵了一架不夠,還要逼上門去繼續?

他心思百轉,在街角兜兜轉轉,自己還不覺得如何,倚著窗戶瞧熱鬧的元夕倒是起了好奇:“唉,你他是怎麼了?要來還是要走?磨蹭什麼呢?”

元夕性子活潑,話總是一驚一乍的熱鬧,聽的人也忍不住跟著好奇,言書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忍住,走到窗口,學著他的樣子往下瞧。

果然,淩戰當街而立,時不時踱兩步,或低頭或張望,頗有幾分困擾的模樣。

少年身形修長筆挺,容貌雖還帶了幾分青澀,但也隱隱透出了骨子裏的堅毅,隻是今日意外的迷茫,難得的襯出了幾分柔和。

這模樣,立在滿街的商販之中,格外引人注目,不過幾個眨眼,言書就瞧見不少姑娘少婦揪著帕子掩著唇,目光若有似無的流轉,含羞帶怯。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皎若玉樹臨風前。若不是皺著眉,淩戰還真當的起這句讚。”言書自言自語,麵上覺著好笑,心內不無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