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有陰陽,那堂主呢?
言琮接手這七寶閣後做的最要緊的一件事兒,便是將墨輕騎的人一個個安插進了七個分堂。
在他看來,這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當初共患難的兄弟家仆,興許並不能共富貴。
若是有朝一日,這些個老堂主裏有那麼一兩個仗著輩分胡作非為,言書也必須有足夠力量能夠自保甚至反擊。
虎父無犬子,言琮本就是叱吒商海的言裴用一生心血培養出來的人,豈會沒有半點手段?
明麵上,他敬重每一位堂主,容忍他們的倚老賣老裝瘋賣傻,暗地裏卻將這些個分堂的血液一洗再洗,直到足夠純正,誓死效忠言書一人為止。
明晃晃的刀一直架在這些個老饒脖子上,一個不慎便是毫不留情的取而代之,可惜啊,這些個人,隻以為言琮溫潤可欺,半點也不曾設防,才讓自己陷入如今這般被動的局麵。
言書懶怠再與他廢話,命宛芳取了一個描金的匣子來,當著眾人麵打開,從中取了一張灑金花箋出來,一字一句道:“有道是人各有誌,林堂主,你既然一心想要擺脫這所謂賤籍,今兒我便隨了你的心意。這是當初你母親病重時你簽給我父親的生契,你且拿去……”
劉典大驚:“閣主,您這是做什麼?”
言書安撫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按這上頭所寫,若有違背,除了財權歸還外,還要以命相抵……”他頓了頓,接著道:“我思來想去,倒不知拿你的命抵了對我來又有什麼好處,我既不想殺你,也不願留你,不若,我們就按著第一條走吧。韶華……”
“是。”韶華上前一步,從袖子裏抽出了一早準備的卷軸當著所有饒麵展示了一番:“林堂主,這是這些年從七寶閣處獲益的房產,良田,金銀以及仆從。煩請您老看一看,若是確認無誤,便蓋章吧。”
轉身又拿了他的生契,遞了過去:“閣主仁厚,想著您操持著一大家子也不容易,旁的一單單一筆筆也就不跟您細算了,隻看那些記錄在冊的,還有就是您私自做主外放給那位孫大饒利錢。其餘的也就不計較了。這是您的生契,簽了字,交還了那些您做家奴時享受的東西,這筆賬便也算兩清了。”
“我,我沒有那些東西!”白紙黑字擺在麵前,由不得林竹不認,言家是不計較自己這些年的揮霍,但若是認了,他便是淨身出戶。
家裏那麼些不省心的東西,拖拉出來全是累贅,白幹了這些年,最後一無所有,他不甘心!
言書奇道:“您老本是讀書人,是我祖父將您硬扯進這片滿是銅臭的商海裏。如今,你家中既無老母親需要您盡孝,也沒有未成年的子女嗷嗷待哺。便是那些個妻妾,也是手腳齊全。您既有了這番傲氣,何不趁這機會好好脫了身去。難不成,這琉璃閣由您管了這些年,您就真他改姓林了不成?”
林竹悶著不願出聲,倒是陸簡看不過去了,他雖是言書這邊的,但生性老實,見不得打打殺殺的場麵,如今林竹做出了這樣的事兒,按理打死也不為過,閣主仁心不過沒了家產,他原很該知足了,若是不依不饒下去,還不定是個怎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