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書接了彙報的帖子,細細看了,心不在焉道:“要亂就亂吧,既然已經拿了生契,林家的事兒與我們七寶閣也就沒什麼關係了,左右那家裏的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纖長的手指從名冊上一一劃過,在翻到末頁的時候略頓了頓:“這周愛珠是什麼人?”
通篇看下來,隻她一人用墨筆圈了出來。
秦斂道:“回主子,這一位正是林謙林公子的生母,也就是林竹的四姨娘。您交代過,要格外關照。”
這麼一提,言書也想起來了,點頭道:“是了。在一攤爛泥中,心善的人總是難以自處的。如今他們正忙著各找出路,您抽空且往蘆城跑一趟,找機會將他們一屋一並接出來。船都沉了,別陪著一塊兒死了。”
這話的很對,秦斂也是這個想法,隻不過……
“閣主體恤,這樣一心念著林公子,原也是他們的福氣。隻是,這個周娘很有些與眾不同。這幾日林府亂的厲害,咱們的人好容易混了進去,誰曾想,才與她打了個罩麵,倒險些弄出人命來。”
韶華不解:“聽林謙,他娘不過是一個普通婦人,並沒有聽會武功啊。”
武功是不會,可一個婦人要是鐵了心撒起潑來,那破壞力也是不能覷。
秦斂道:“也不是傷著我們,隻是不願跟我們走,怎麼都不頂用。橫豎認了死理了,要跟林府共存亡。如果硬來,她就抹脖子。從林竹死的那開始,她藏在袖子裏的刀便沒有離過身。”
到底,也是個硬性子。
三貞九烈的教條已然深入骨髓,哪怕平時在家裏是個不受重視的透明,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會有自己的堅持。
哪怕落在旁人眼裏,這樣的堅持可笑而不值。
言書合上帖子:“別饒決定總還是要尊重的,她既然不甘願離開,要隨著林府這艘爛船一道沉海,那您也不用太勉強她。你告訴那幾個還在蘆城的人,不要硬來,勸不動用些蒙汗藥,左右把她弄出來塞到林謙那兒去。”
好的尊重她呢?韶華無言的挑了挑眉,理智的不接話。
隻是也怪不得他,林竹是怎麼個人大家心裏都有數,且不現在死了,便是生前也不會好好對待周娘,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對他多費心力。
況且,現在林謙狀況也不好,雖是及時解了毒,可能活多久實在是個未知數。
秦斂道:“閣主體恤,周娘三從四德是好,隻是可憐了她的那些個孩子。林公子已然不成了,總不能叫剩下那些個的也跟著一同陪葬吧。即便是忠誠,也要看是對誰。老奴這就去傳話。”
言書點頭:“你把她弄到林謙那兒後,就隨她去。到底這是他們自己家的事兒,我們怎麼都是外人,盡人事罷了。是走是留我們不幹涉。”
秦斂道了聲是,開始彙報第二件事兒:“閣主親任的那幾位堂主都已經準備好了,老奴特來請示,看何時啟程比較何時。”
“明日吧。”言書將帖子還給秦斂:“上回對賬日,家裏家外那些個心懷異樣的人想來也是揪查幹淨了。你將上次穆家莊的那些人都調回來吧。讓楚伯給他們安排個差事,先在這兒幹活。畢竟咱們七寶閣是做生意的,也不能一日日的淨養吃白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