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言閔覺得這個弟弟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可要哪兒不一樣,他又不上來。
生疏了許久的兄弟兩人,突然間要交心交肺,尷尬的自然不止言書一個。
雖是麵無表情,可言閔被衣袖覆蓋的手指正緊緊的扣著太師椅的把手,若是仔細看,大約是能分辨出經絡的。
另一邊,言書因為心內記掛著別的事兒,反而靜了下來,看著言閔這樣欲蓋彌彰的窘迫,甚至生出了幾分往日裏惡作劇的心境,含笑道:“二哥,你似乎有些緊張啊?”
“胡扯!”言閔下意識的駁斥,對這種半帶玩笑的語調,他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感,嗬斥完了後才覺出不妥,不露痕跡的調整了坐姿,讓本就板正的身形更僵直了一些。
不過,這才是言書熟悉的言家二爺。
言閔想了想,再次把話題扯了回去:“確實,我是充了護衛夾雜在親君衛中被一同帶了過去。”想了想又有幾分自嘲:“我總以為是父親偏寵你,才越過我將這位置傳給你,如今看來,倒是我錯了,或者,從很多方麵來,我不如你。”
言閔賦不足,性子卻傲,輕易不出這樣的話來,除非,他從謝韻那兒聽到了什麼。
也好,那些個心結在彼此腦子裏存了那麼多年,如今也是時候解開了。
雖不是自己挑選的時刻,可撿日不如撞日,既得了謝韻給的契機,那便今日吧。
言書抬頭看了看元夕,柔聲道:“你與宛芳一道,另尋一些人,從暗處將這院子護起來,我與二哥有話。”
門戶一關,言書臉上的笑意也散去了七八:“既然二哥明日要走,那麼不若趁著今日,咱們兄弟倆把話開了吧。我想,你過來應該也是為了這個。”
言書:“二哥,你一早就知道了吧,我其實不是父親親生的。所以才會對我接任七寶閣的位置這樣抵觸,對吧?”
長夜漫漫,這一日,言家兩兄弟促膝長談到深夜,言閔在會客廳一直待到快亮了才走,期間裏頭也曾傳來劇烈的爭執。
楚伯在大門口守了一夜,清楚的看到一向冷情的言閔在走的時候似乎紅了眼眶。
“楚伯,勞煩你照顧好玉璃。”
也不知是不是一夜沒睡出了幻聽,楚晉在言閔上車前似乎聽到他對自己了這句話。
然而,還不等他確認,言二的馬車就離了言府絕塵而去。
速度太快,看著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狼狽。
待趕回屋子裏,才發現自己家三爺一動不動靠在才剛坐著的椅子上出神,麵色蒼白如雪,更襯的一雙眼黑如曜石。
若他原還抱著一絲絲希望,覺得這兩兄弟長大了學會靠著自己冰釋前嫌了,如今也被澆滅了。
楚晉心疼極了,本就皺紋橫生的臉龐更是老成了菊花:“三爺,不想了,啊?咱們來日方才,如今不就好些了?二爺過來也不客套的遞拜貼了,又能耐著性子等你這許久。都會越來越好的。聽話,色太夜了,咱不在這兒坐著了。宛芳呢,伺候主子回屋歇息。”
“確實是累了,我這就回去睡。”言書笑了笑:“楚伯,您別緊張,二哥過來並不是同我吵架的。隻是早些時候對賬日他沒來,找我問問情況罷了。再怎麼,他也是言家人,是我二哥,自然不能叫人平白欺負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