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哲永遠記得把洛禛救出來時的樣子,長時間才找到的緣故,那雙腿發出惡臭,奄奄一息,看到他時眼裏一點波動都沒有,上身被尖銳物刺穿。
檢查顯示,他的肺部被刺穿,肋骨需要拚接,雙腿沒辦法再站起來。
洛禛被搶救後醒來的哪天,窗外是明媚燦爛的陽光,他那張英俊的臉經過清洗,看不出明顯的傷,目光卻是一片呆滯。
桑哲試著跟他說話,可是洛禛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隻是呆呆的看著他,毫無反應。
那天,桑哲哭了,看著曾經跟自己隨在軍長身邊的兄弟,一夜之間變成了這樣,那些回憶,頃刻湧來。
他們一起入伍,一起被選為軍長貼身侍衛,他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跑步,有時候連衣服都能換著穿。
直到洛禛被分配給小姐,他們沒了那些交流的機會,可是某些默契永遠存在。
如今,他們竟然臉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會好起來的,洛禛。”桑哲紅著眼,努力的笑著傳達樂觀,聲音卻在哽咽。
傅宮淩曾經試著問洛禛關於妻子的情況。
可是一提到她,洛禛那雙呆滯的眼終於滿是眼淚,驚恐的看著眾人,然後嗚咽著猛烈的搖頭,那樣的表情是慌張,是恐懼,是懊悔。
這樣的洛禛,讓周圍人再也不敢替她半個字。
……日落西山,在淩月居呆了一整天的班若銘終於挪動了站得發麻的雙腿。
宗玉蘭一直識趣的把孩子放在外邊帶著,沒有打攪他們。
兩個大男人,紅著眼,滿臉痛苦和憔悴,卻默契的給彼此點了一支煙。
傅宮淩吸著煙,眉間還是那樣的痛苦,時而用力閉眼,冷峻的臉,全是陰鬱,咽下眼淚,深沉的五官透著無邊的壓抑。
吐出濃重的煙圈,班若銘終於沙啞的開口:“她走了,孩子一定必須好好的,我幫你帶,兩個男人,也能把孩子帶好。”
傅宮淩一直擰著眉,聽到這樣的話,抬頭看向他。
以往,他們之間的定義是情敵,頂多還合作過,但敵意不變。
可這一刻,似乎變了。
班若銘沒有表情,隻是低聲,“不要用那樣的表情看我,那是月醫的孩子,她之於我是最親的人,她的孩子,我有義務撫養,帶不好他們,我愧對她。”
一提起她,傅宮淩眼眶紅得嚇人,那種痛,像鈍刀一下一下狠狠擱割在心口,鮮血淋漓,疼得窒息。
他再也不能看到她站在門口嫣然的笑,再也見不到她清冷高貴的站在職場,再也見到她笑著掛在他胸口說話,再也不能看到她跟自己生氣、吵架,再也碰不到她真實的溫度……
指尖顫抖的夾著煙,抵住落淚的雙眼,依舊接受不了的痛。
班若銘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滇英不能再群龍無首了,多少人虎視眈眈要分食滇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