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文帝目光如炬,“是不是在想托詞?別浪費那個功夫,有人看到老四受傷當日,你在他的別院出現過。”
晉文帝的眼線遍布洛城、東秦、乃至七國,南宮丞是知道的,這是每個君王都會幹的事。
但晉文帝向來不監視兒子。
若對骨肉開始監視,便是不信任的開始。
南宮丞周身一凜。
父皇在監視他?
他齟齬,一為四嫂,二為自己,“兒臣……”
“別想著糊弄朕,老四媳婦那裏,朕已經派人控製,休想與她對證詞。”
南宮丞鄭重跪下,“這事,怨不得四嫂。”
晉文帝抽一口氣,果然不是什麼山匪,太醫回來稟報,四殿下的傷口不是刀器所傷,更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得。
當時他就懷疑,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是老四媳婦!
那個媳婦,是他幾個媳婦中最不招惹是非的,貞靜平和,性子溫柔,是出了什麼樣的事,能逼得她這樣的綿羊刺傷丈夫?
南宮丞娓娓將端王所為向父皇稟報了,毫無保留,他本不想拿這種醃臢汙了父皇清聽,但事已至此,他更不想讓四嫂替四哥嚐苦果,這苦果是他自己釀的!
晉文帝聽完,和南宮丞當得知時的震驚如出一轍,或者說,更甚。
端王隻是南宮丞的兄長,卻是他的兒子!他年紀也上來了,接受能力不如年輕的南宮丞。
他的手扶在水榭的涼台圍欄上,卻覺得圍欄綿軟如棉,根本倚不住他的重量。
這一刻,晉文帝完完全全能理會兒媳的憤怒和崩潰,他一世英名,竟養出這樣的混賬孽障!
死都掩蓋不住他幹過的那些醜事!
他恨不能沒生過這個東西!
“父皇……”看到晉文帝失望到無言,南宮丞有些後悔,不該跟他說的。
晉文帝已然收起情緒,“刺殺國君的幕後人找到了嗎?”
有些頭緒了,可南宮丞沒打算告訴晉文帝,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
“暫時還沒眉目。”南宮丞含糊道,“大抵是大宛的人,小宛發兵,便是大宛挑撥攛掇的。”
“抓緊些查!若是大宛埋伏的奸細所為,給朕一個個揪出來,若是東秦人所為,那更麻煩。京城有內鬼!”穩坐龍椅四十載,兒子的不孝,也隻能在晉文帝心底投下一朵漣漪罷了,他心係的是天下。
南宮丞應了一聲。
晉文帝稍頓片刻,又道,“晚舟若是有空,叫她去看看那個不爭氣的東西!”
南宮丞鬆口氣,父皇這個態度,隻是在生端王的氣,英明如他,沒有枉怪到四嫂頭上。
“父皇放心,四哥的傷口就是她處理的,至於能不能醒過來,隻能看四哥的造化了。”
晉文帝又是長長舒一口氣,“算了,別叫她去,她如今身子要緊。喚朕的貼身太醫去吧。”
貼身太醫才放心,端王染上那樣的病,又傷得蹊蹺,傳出去,有損皇室的威望。
甚至連他母妃南妃都不能告訴,先瞞著,走一步算一步。
南宮丞以為晉文帝是寶貝白晚舟如今小宛公主的身份,笑道,“她不要緊的。”
晉文帝白他一眼,“什麼不要緊!這是最要緊的時候,你給朕好生服侍著!”
她肚子裏那個崽,可是連接小宛和東秦的橄欖枝,金貴著呢。
南宮丞被罵也不生氣,父皇改變態度,如今這麼維護白晚舟,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是是是,兒子定當好好伺候她。”
“滾吧。”
南宮丞滾了。
前廳。
瑞親王聽聞國君善棋,非要留他在瑞親王府小住,每日切磋棋藝。
國君不傻,知道瑞親王府固若金湯,這也是晉文帝的意思,他住在這裏,會更安全,對所有人都好,便半推半就的應了。
那邊太後也擒了白晚舟手,將她拉到一邊,“哀家知你醫術精湛,但你於婦科並不精通,哀家替你宣了兩個極靠得住的聖手,一個白翀你大概認識,一個苗方,待你重回淮王府,便讓他們也跟過去常駐,如何?”
白晚舟摸不著頭腦,“我沒婦科病啊。”
太後詭秘一笑,摸了摸她小腹,“傻樣!你這肚子不得照顧起來了?”
白晚舟鬧了個大紅臉,“太、太後都知道了?”
太後點點她額頭,“合著哀家要是不知道,你還準備一直瞞著哀家?”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未婚先孕,怪不好意思的。”騙鬼!她才沒不好意思,就是不想告訴人而已,白晚舟覺得這是隱私。
太後見她難得嬌羞,心生寵愛,“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回頭就說是你還在王府時便坐下的胎,誰敢指點半句?”
白晚舟才不在乎誰指點,但她少不得裝出乖順模樣,“太後做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