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埃及宮廷相比,總督府的日子過的有些慘淡。
或許,勞民傷財、夜夜笙歌與窮奢極欲正是一個王朝走向滅亡的前奏。
總督府內,傳令兵穿梭如流,去探、再探。值日官稍有些忙,根據作戰指示,先後派出十幾批探子卻不見一人回來。
其它將領們則圍坐長形木桌一圈,神情頹唐或懨懨欲睡。安東尼打開窗,望著窗外同樣慘淡的夜色,不禁憂心忡忡。
唉!軍隊開拔已經第三個夜晚了,該來消息了。除了對前途和命運的擔憂,還想起了很多。
對於父親母親,他的記憶很模糊,隻是聽說他們雙雙死於一場瘟疫。唯一記得的是母親教給他的那首歌謠。
眼前場景突變,恍惚又看見了故園城堡中央的草地上玩耍的小伊利亞特--他的女兒,是他的最愛。對於原配妻子米提克婭他懶的去想,那是一個體態肥胖而又脾氣暴躁的女人,具體的樣貌已經忘記了。
由於某種難以啟齒的原因,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不超過十天,時間雖然很短,二個人還是有了一個女兒。
還因為嶽父的緣故。他的嶽父是當時某地的行政長官,擁有軍隊和行政大權,而安東尼隻是嶽父麾下的一個小小的輔將。
經過個人的努力和上天的垂青,安東尼的職位做到了足夠高,直高到讓萬民仰止,才擺脫嶽父和他暴戾女兒的操控。
女兒現在是他在故園的唯一牽掛。隻可惜,自伊利亞特出生後隻見過她二回麵。一次在她三歲的時候,她把誰都當爸爸;另一次在他六歲的時候,尖聲悲慟的在他驅馬疾馳的身後喊爸爸。叫他心碎。
但願她還活著,安東尼想,但願此生再見。
他對副總督說想出去走走,想找地兒散散心,隻帶了一名隨從。
低頭出了總督府,不想讓人看見悲傷的樣子。
剛入夜的首都孟菲斯,有多麼美,酒肆妓院林立喧囂,街上行人仍有不少,車馬如流。
遠眺,璀璨如仙境的埃及王宮有多麼的迷人。
在道邊的一棵棕櫚樹下,有賣椰汁的小販,小販跪下給總督大人嗑了頭,安東尼品嚐了一個椰子,並賞給小販一枚金幣。
散步又散了心,心情好了很多。二人不知不覺往宮殿的方向走去。
有的時候,他也挺自豪的,因為他,羅馬人的英雄,在征服了這個托勒蜜王朝的同時,又征服了號稱當代最美貌的女人。在羅馬人的眼中,他是一個神話。
鬼使神差的安東尼走進埃及王宮,各門卡侍衛紛紛禮敬。相臨的宮闈傳來禮樂聲並且人聲鼎沸,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他知道,那是女王名義上丈夫的宮殿,那裏每天都有盛宴開場。
說起來,他與女王的結合,是出於王族的規定。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屬近親結婚,並無夫妻之實。
盡管頭上的綠帽子多如牛毛,他卻不以為然,且一直陶醉在酒色當中,反正是河水不犯井水,何必執著而斷送了性命呢?
無怪安東尼曾評價他說,是一個識實務的人。
在步入女王寢宮正門之際,侍衛長杜拉站在麵前,挺臂攔住他說:“總督大人,請稍等片刻,容在下去通稟。”
“滾開!”安東尼冷冷的說。
隨從也嗬斥杜拉:“大人命令你滾開,聽到沒有?”
可能是心情不好,安東尼很不禮貌。這讓侍衛長杜拉很難堪,到底是年輕氣盛,彎刀抽出鞘,又自一橫。
“對不起大人!職責所在,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說著旁觀其它侍衛,心下未免失望,十幾名侍衛不但無動於衷,反而各自退後一步。
安東尼見狀哈哈一笑:“年輕人你要問問他們,誰才是這裏真正的王?”說著拔開他手中彎刀,徑直而入。
直到不見二個人的背影,杜拉仍在原地發呆,橫刀的手遲遲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