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坐了幾天火車,過河北,過山海關一直向北。
進了東北境內,壽田浩帶著我找了一個客棧休息了一天,晚上的時候,有一個穿著西裝神態嚴肅的男人來找壽田浩,二人竊竊私語談了一個多小時。
第二天,壽田浩帶著我坐著火車繼續向北。
我問道:“我們去哪,這不是到東北了麼?”
壽田浩笑了笑說道:“東北很大,我們要去哈爾濱,哪裏有我們最好的醫術,還要再坐幾天火車。”
火車呼嘯著一路向北,幾天以後,我和壽田浩來到了哈爾濱。
此時關內戰火連連,而千裏之外的哈爾濱這個邊陲重鎮卻繁華異常,日本人,蘇聯人,朝鮮人都雜居找這個都市,雖然日本的巡邏車日夜來回巡邏,卻夜夜笙歌,熙熙攘攘。
我被壽田浩帶到一個日本醫院,一位名叫淺野一男的醫生接待了我,壽田浩把我交給他以後,說過幾天再來看我然後就走了。
淺野一男很周到的跟我安排了住處,然後又帶著我參觀整個醫院,幾天以後,我對他說我家裏還有病人等著我回去,我要盡快拿到治病的藥。
淺野一男道:“已經在準備了,聽說您有幾本古書,我想看一看,不知道可以嗎?”
我把書拿了出來,雙手奉上。
淺野一男接過書,認真的看了一會說道:“我能不能帶回去看,明天還給你。”
由於在人屋簷下,又有求於人,我不得不答應。
第二天一早,我剛起床,淺野一男就帶著幾個日本憲兵衝了進來,指著我說道:“你是個賊,你的這幾本書都是從我們滿洲奉天的皇宮裏盜出去的,把他抓起來。”
我心裏說道,不好,我被壽田浩賣了。
不由分說,兩個日本憲兵衝了過來,夾著我拖上了卡車。
在日本憲兵司令部裏,日本人對我嚴刑拷打,問我書是從哪偷的,同夥是誰,來哈爾濱幹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我無法回答,既然這是一個圈套,我說什麼都無濟於事,我心裏把壽田浩這個和尚罵了一萬遍,為了幾本古書,設下圈套,從幾千裏之外把我騙到哈爾濱,此時我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幾天以後,我和十幾個所謂的犯人被押上汽車,幾個小時後,我們被押到郊區一個戒備森嚴的地方。
在汽車開進大門檢查的時候,我側眼看到“防疫給水部隊”幾個字。
防疫?給水?這是什麼地方?拉我來這幹什麼?我心裏頓時出現一連串的問號。
卡車開進營區,我們一群犯人下了車,一隊排好,走進了一間水泥砌成的灰色屋子。
在屋子裏,幾個穿著白大褂帶著白口罩的人給我們檢查了身體,然後命令我們脫光衣服用高壓水槍給我們衝了個遍,給我們換上了土黃色的衣服。
每個人額衣服上都有一個號,我的號是3231.
接著每五個人一組被關到一個房間內,說是房間,其實和牢房一樣,靠牆放著一排鋪了草的板床,被子非常薄,床單是灰色土布,看上去黑漆漆的非常髒。
每一天都有人被帶出去,沒有出去的人也不能閑著,被安排抓跳蚤,蚊子和蒼蠅,每人每天必須抓二十隻跳蚤,十隻蚊子和十隻蒼蠅,對於不能完成任務的輕則挨餓,重則毒打。
這牢房裏跳蚤可真多,不過一個牢房裏人人都要抓,跳蚤數量有限,要抓齊規定的數目也不容易。
每天都有人不能完成任務的人,每天都有人被毒打,每天都能聽到慘叫聲和哀嚎聲。
有的人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然後馬上就有人填補了進來。
還有的人回來以後就全身抽搐,或者全身高熱,不幾天就被抬了出去。
說實話,我活了幾百年,監獄也蹲過不少,可這樣的監獄我聞所未聞,這裏的人,已經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木頭。
在這裏,不能交頭接耳,不能私下議論,連自說自話都不行,日本人不時會貼著門偷聽,聽到有人說話衝進來就一頓毒打。
在這裏,我看到過世間最恐怖的眼神,沒有憤怒,沒有絕望,隻有一個空洞,深不見底。
然而此地最讓我恐懼的是我的秘密,我的不死之身在這裏要經曆怎樣的痛苦和折磨,等待我的還會是什麼,我會在這裏終結我的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