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蘇雲墨的心裏,並沒有打算讓夏侯臻留在皇宮裏,繼承夏侯淵的皇位。等到合適的時候,她會帶著他離開。不過,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希望她的孩子是一個隻認死理不通人情之人。
尉遲曄深深的看了蘇雲墨一眼,緩緩開口道:“太子殿下處境不佳,理當謹言慎行。微臣固然希望太子殿下將來是一個親賢遠佞的明君,但微臣更希望太子殿下能平安無恙。”
聽到尉遲曄這麼一說,蘇雲墨不由得微微愣住了。
看來尉遲曄這麼做是為了不讓夏侯臻在人前言行有失,被人抓住把柄。他也是在為夏侯臻的安全考慮。
隻是,蘇雲墨以為現在在宮裏,有夏侯景還有她一起保護著夏侯臻,應該可以避免再讓他受到傷害,但尉遲曄剛才這一番話,不得不讓蘇雲墨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番。
西照的這潭水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深,現在就放鬆警惕是不是太早了一些?看來,還是尉遲曄考慮得更長遠。
不過,因為尉遲曄說的這番話,蘇雲墨更加覺得眼前這個溫靜淡漠的男子深不可測。他仿佛一直在注視著宮裏宮外發生的一切,看似無所作為,卻又像是運籌帷幄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蘇雲墨的錯覺,她覺得尉遲曄像是在等待一個時機,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耐心的等待。而這一切,竟然沒有一個人有所察覺。若不是在藏卷閣裏,尉遲曄有意留下的那一件卷宗,蘇雲墨自己恐怕也沒注意到。
“太子殿下,微臣先給你上課吧。”尉遲曄見蘇雲墨默然不語,邊對夏侯臻道。
小妍忙在前麵引路:“前麵就是太子殿下的書房,尉遲大人這邊請。”
就在尉遲曄從蘇雲墨身邊走過的時候,蘇雲墨壓低聲音問了他一句:“尉遲大人,我可以信任你麼?”
我可以相信你故意留下那件卷宗是想幫我,而不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算計我麼?
尉遲曄頓住腳,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靜如水:“信或不信,蘇姑娘心中自有權衡。微臣隻想勸你一句,能放下則放下,逝者已矣……”
言下之意,活著的人就該好好活著,不該為了死人的事再添殺虐。
蘇雲墨點點頭,道了一句:“多謝。”
她不知道尉遲曄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麼內情,也不想跟他有什麼爭辯。放下兩個字對旁觀者來說或許很容易,但對於當事者來說,那種刻骨銘心的記憶和痛苦是難以磨滅的。
不過,盡管如此,她還是願意相信,那個喜歡養貓,對小動物充滿了愛心的尉遲曄對她沒有惡意。
這一天,蘇雲墨都呆在娑羅宮,夏侯淵那邊沒有派人過來,也沒有其他人來打攪。
尉遲曄和蘇雲墨兩個人輪流教導夏侯臻,夏侯臻很聰明,在武學上麵也很有天賦,這方麵大概是遺傳了蘇雲墨。
到了傍晚時分,突然來了一個小太監,說是讓夏侯淵有令,讓蘇雲墨去偏殿見一個人。
蘇雲墨問了小太監是什麼人,小太監的嘴嚴實得很,什麼都沒說。
到了偏殿,打開門,就見一個風塵仆仆的中年男子冷沉著臉,紅著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
蘇雲墨微微皺了皺眉,正要開口問:“請問你是……”
剛一張嘴,那男子二話不說,上來就衝著蘇雲墨一巴掌扇了過來。好在蘇雲墨反應快,一個矮身,向旁邊躲了過去。
“你這個孽障!你還有臉回來!”男子怒不可遏,更沒想到蘇雲墨竟然敢躲開。
蘇雲墨看他的樣子,大概猜出來了,這人應該就是鎮北侯蘇聶。看他滿眼的紅血絲,一身塵土,應該是日夜兼程從封地趕來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沒臉回來?”蘇雲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位鎮北侯也不是什麼善茬,不然徐慧蓮那種女人怎麼會在侯府裏麵作威作福,十之八九也是他縱容的。而且也是他一心想攀附秦家這門高枝,硬要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臭名昭著的秦若陽換取自己的富貴,這樣的男人根本沒有教訓她的資格。
蘇聶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不見,自己的女兒竟然變化這麼大,不但學會了武功,還敢跟自己頂嘴。
他氣得臉色發白,怒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攀上秦家這門婚事,你這個孽障竟然跑到了羌國去,還當了什麼皇子妃,你這是要害死我們蘇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