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昭帝歇下,退出承明宮大殿,蘇伯言一直淡然的麵容才有了細微變化。
漆黑瞳仁裏於瞬間閃過冷與狠戾,如同暗夜裏劃過的流星,轉眼湮滅。
“公公,皇上忌憚王進勢力漸大,眼下讓您去處理王進的事情,擺明是要您跟王進對上,此事牽扯既深又廣,一旦您插手,滿朝仇敵!”回到偏殿,伯玉心掃視了眼門口無人,才俯身低道。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皇上既然交代下來,自然要辦的。”蘇伯言於偏殿廳坐下,接過伯安遞來的熱茶,輕啜,眉目平淡,“且隻能辦好。”
辦不好,丟的是命。
如今南詔邊境不太平,邊境線上蠻子不斷挑事,南詔大軍不敢掉以輕心,糧草得備足,士兵也要安撫。
南邊又有水患之憂,同樣需要銀兩修築堤壩。
偏生朝堂上諸位大臣各懷鬼胎,為銀兩撥往哪處爭執不下。王進那邊又卡著諸多大臣的折子不給描紅通過,很多信息壓根傳不到皇上跟前來,加之王進一黨還喊著國庫虛空,皇上有萬般應對之策都拿不出來,焦頭爛額。
想要解決這件事情,先要解決的就是王進。
尤其王進的勢力,已經遍及半個朝堂,皇上忌憚了,要除王進是必然。
所以皇上提拔了他蘇伯言,為的是打造一柄對抗王進的利齲
這件事情,蘇伯言沒有拒絕的餘地。
想活,想往上爬,他隻能扛下來。
“公公,王進身為司禮監掌印,二十四衙門皆在他手,朝堂上眾多權臣也跟他一個派係,猶如參巨樹根係深紮,要撼動他實屬不易。公公可有應對之策?”伯安平時人跳脫些,但是能跟隨在蘇伯言身側,也絕對不是無腦之人,當中厲害他很清楚。
此時看著公公漠不關己一樣淡定,他先不淡定了,臉皺得像苦瓜。
慢悠悠將茶杯放下,蘇伯言抬眸,唇角微展,“千裏之提潰於蟻穴。參大樹轟塌,也是一樣的道理。辦法,想了總會有,不急。”
“這還不急?那有什麼是急的!”伯安隻差沒跳腳了,他們家公公怎麼能這麼淡定!
“先處理明給離風殿的賞賜。事情雖不大,也需辦好。伯玉,明兒你親自去敬室房盯著,別給他們克扣的機會,免得皇上落下苛待皇妹的名聲。”
伯玉伯安,“……”
總覺得公公最後一句話帶著嘲諷意味。
而且,公公居然把給離風殿賞賜當成是眼下最急的事?離風殿長臉了。
翌日一早,伯玉帶著敬室房公公親自到離風殿的時候,十三公主還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覺。
生生被“皇上有賞”四字嚇得從腳踩蘇伯言的美夢中驚醒。
“賞賜?皇兄賞的?還給離風殿提膳食規格了?”匆忙起身梳妝,接了聖旨後,雲鳶歌還有點回不過神,瞪著一一搬進大殿的賞賜總覺得是自己做夢尚未睡醒。
雲鳶歌伸手狠狠掐了丫鬟映冬一下,聽到映冬慘叫後,一臉懵逼。
她開始時來運轉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