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雲鳶歌有些恍惚。
皇宮人命如草芥,死幾個奴才對上位者來不過是不值一提的事,像石子投進湖泊激不起丁點水花。
這種事情她早司空見慣,卻仍然會為此感到心寒。
因為感同身受,她自己便是草芥之一。
“公主,這不關你的事,無需為此介懷。”映冬見著公主臉色發白,勸慰道。
“她怎麼死的?”垂下眸子,雲鳶歌聲音幹啞。
“聽跟鳳羽宮的崔姑姑有關,昨兒半夜有人親眼看見崔姑姑去了月姝房間,今早上丫鬟送早膳的時候發現月姝已經死了,太醫檢查過後人是半夜沒的,死於中毒。”把打聽來的事情大致了遍,映冬撇唇幸災樂禍,“從早上開始,玉芙宮跟鳳羽宮都亂哄哄的。眼下最頭疼的該是崔如意,惹上一身腥,要是證不了自己清白,接下來的日子她肯定不會好過。”
雲鳶歌沒話。
林妃是皇兄最寵的妃子,盛寵當頭野心漸大,跟皇後鬥得如火如荼,現在月姝的死跟崔如意扯上關係,林妃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把柄,勢必借題發揮。
不管崔如意之後能不能洗清嫌疑,這次她給皇後帶來如此大的麻煩,她在皇後麵前的昔日地位也要不保了。
雲鳶歌不喜爭鬥,活得簡單,但是她不是真傻。
整個事件的結尾,可謂一箭雙雕,死了月姝,踩了崔如意。那麼背後肯定有一個人,在坐收漁翁之利。
隻是她的聰明有限,想不出來那個人是誰。
“公主?你在想什麼呢愁眉不展的,這件事情跟我們離風殿沒關係,公主你莫不是在同情月姝?公主忘了她在你麵前的嘴臉了?那就不是個好東西,換來這個下場是她咎由自取!”映冬嘴巴叭叭叭一頓轟炸,就差沒晃著公主腦袋叫她清醒一點。
活在宮裏不能掌控自己命閱人多了去了,多的是可憐可恨之人,公主同情的過來嗎?
本就混沌的腦袋,被映冬這麼一轟炸,更疼了。
雲鳶歌無奈輕歎,“我同情的是我自己。”
映冬,“……”
“我去外麵轉轉,你不用跟來了。”
漫無目的見路就走,雲鳶歌渾渾噩噩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走到什麼地方去。
十一月的京城,即將入冬,即便頭頂掛著一輪黃澄澄的太陽,落在身周的陽光也不帶暖意。
雲鳶歌眯眼,想起丫鬟的同情,苦笑了下。
她哪有心思同情別人,她自己就是最需要同情的那個。
別人一輩子死一次就夠了,她要死兩次。
視野撞入一大片豔紅,雲鳶歌回神的時候已經站在禦花園,眼前是怒綻的仙客來,映著深秋驕陽迎風搖曳,花香淡雅。
要是往常,她定有興致好好欣賞繁花,今日,看著那種如血的紅色,她隻覺得周身泛冷,那種冷意攀爬肌膚,無孔不入。
閉眼深吸一口氣,雲鳶歌轉身就走,砰的跟身後人撞了個避之不及。
熟悉的絳紫色,讓她瞳孔猛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