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密室的手法並不複雜,勝在簡潔,也不能算是多麼掩人耳目。
浮士德一直搞不清楚的並非密室問題,而是自己為什麼遭到了黑彌撒教團的襲擊?
這著實是一大誤解。
現在他才完全理清楚了警察局襲擊的順序,黑彌撒教團很早就在調查維爾納先生的情況了,估計維爾納先生最初失蹤的原因,就是被黑彌撒教團抓捕或者殺害。
工程師維爾納先生之後,住進亞楠街1號的那兩名房客,看來很大可能,也是因為妨礙到了黑彌撒教團在“鬼屋”裏找東西,所以才被設法趕了出去。
隻是邪教徒沒有掌握到維爾納先生和礁石咖啡館聯係的這條線,所以完全將目光集中在亞楠街1號裏麵。
恰巧浮士德突然住進亞楠街1號,給了老馬奎爾謀殺繼女的好機會。
凶殺案發生以後,警方就封鎖了亞楠街1號,黑彌撒教團難以再繼續搜查“鬼屋”。他們猜測警方掌握了某些重要線索,這才在當晚上就進入警察局製造屠殺慘案。
浮士德在這個過程裏,既是一個引爆火藥的導火索,也是一個無辜的吃瓜群眾。
事情其實和他完全無關!
浮士德此前想不明白的一點,就是黑彌撒教團為什麼要襲擊自己?
這場襲擊,使他總覺得密室謀殺案、警察局襲擊案和黑彌撒教團全部有關。
而事實上邪教徒們雖然凶殘至極,但在馬奎爾姐被殺的這樁案子上,他們確實是無辜的。
白崖就在海邊,不同種類的海鳥往返飛翔,幾根羽毛在風中緩緩墜落在海岬的岩石上。
浮士德拾起兩根鳥羽,交叉在一起:
“就像這樣,少尉閣下。兩樁並無關聯的案件,因為同樣圍繞亞楠街1號發生,而被糾纏在了一起……
亞楠街1號或許真的是遭到詛咒的鬼屋,源於金錢、財富和貪婪的詛咒。”
嘉寶心有餘悸,她還耿耿於懷老馬奎爾謀殺自己繼女的事情。
這件事總讓嘉寶產生一些多餘的聯想,即便走出了昏暗的法拉第研究所,站在熾熱的陽光下麵,耳聽海風吹拂、浪花拍卷,還有海鷗的鳴叫,也不能驅散嘉寶臉上深深的陰霾。
“就算隻是繼女,身為父親怎麼可能下得去手?”
馬奎爾姐是被她的繼父活活勒死的,浮士德曾親自確認過那青紫色的傷痕。
嘉寶甚至能想象出來,馬奎爾姐脖頸被父親勒住的時候,她的眼中是多麼驚惶和絕望,她生前必定拚命掙紮,或許還哀求過她的繼父。
然而老馬奎爾不為所動。
隻是冷靜地完成謀殺以後,繼續布置密室現場,準備將殺人的罪名栽贓給浮士德。
浮士德:“我們的時代,界定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唯一準則,就是金錢。”
到這裏,浮士德還有點想笑,他自己身上還背負著三億五千萬馬克債務呢。
蒸汽機帶來的機械主義革命,打碎了諸侯時代的騎士、城堡和主教,也打碎了諸侯時代的溫情脈脈與道德準則。
在已經消逝的舊世界,曾有兩種東西令人敬畏:一個是我們頭上浩瀚的星空,另一個就是我們心中的道德律。
但在大機器轟鳴作響的新世界,能夠讓人敬畏的——隻有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