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悶悶的垂頭自審。襲人早知端的,當此時斷不能勸。那寶玉隻是呆呆的站著。
黛玉在屋裏獨自委屈,黛玉原隻當是姐妹之間的玩笑,不知道事情又多厲害,本就是黛玉惱了下,寶玉再哄哄,這事也就是小孩子之間的熱鬧罷了,誰承想被巧姐當眾叫破,這事相當玩笑也當不得玩笑了。
巧姐為黛玉出頭,本來黛玉還是感念的,可是那句“來親戚家的親戚做客“誰知道是不是也在拐著彎說自己的。無心之人殺人,就不是過錯了嗎?畢竟自己也是個外姓,兩房不和的事,黛玉也清楚。
原本想著父親在外艱難,犯不上得罪史侯府裏,本準備散了去哄哄湘雲,可誰知,哪裏早就有人哄了。
黛玉立刻覺得真心錯付了,委屈的不行,哎,說白了自己也不過是賈家的親戚,老太太和賈寶玉雖然疼自己,可也不過是情分罷了。不是人家家裏的姑娘,自己的的名聲,於她們家有什麼妨礙。那史湘雲還是老太太娘家的姑娘呢。雖然老太太寶玉對自己態度更親些。難道老太太還能為了自己不認娘家。不過是當做孩子的玩笑話。活了稀泥也就罷了。還想怎麼樣。
黛玉在屋裏委屈了半天,不見寶玉動靜隻當他回去了,便起來開了門,隻見寶玉還站在那裏。
黛玉有些尷尬,不好再關,隻得抽身上床躺著。
寶玉隨進來問道:“凡事都有個原故,說出來,人也不委屈。好好的就惱了,終究是什麼原故起的?”
黛玉冷笑道:“問得我倒好,我也不知為什麼。我原是給你們取笑兒的,拿著我比戲子取笑。”黛玉雖然如此說,但是心裏實在也不清楚自己的惱怒到底是為了別人叫自己戲子了,還是因為賈寶玉先去哄了湘雲。
寶玉聽黛玉如此說,隻當是還在惱湘雲叫黛玉戲子的事道:“我並沒有比你,我並沒有笑,為什麼惱我呢?”
黛玉道:“你還要比?你還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家比了笑了的還利害呢!”黛玉若真惱被叫戲子之事,又怎麼會散了場,先想到的是去看吃了排頭的湘雲啊。
寶玉聽說,無可分辨,不則一聲。
見寶玉不出聲,這是真不知道自己惱了什麼。黛玉隻能和他說明白了:“這一節還恕得。再你為什麼又和雲兒使眼色?這安的是什麼心?莫不是她和我玩,她就自輕自賤了?她原是公侯的小姐,我原是小吏家的丫頭,她和我玩,設若我回了口,豈不她自惹人輕賤呢?是這個主意不是?這卻也是你的好心,隻是那一個偏又不領情,一般也惱了。你又拿我作情,倒說我小性兒,行動肯惱。你又怕她得罪了我,我惱她。我惱她,與你何幹?他得罪了我,又與你何幹?”
這番話太有意思了,人啊,在戀愛中是最矯情、最不講理的。因為就算被天下人都笑話了,也與她無關,她隻在意寶玉看他被笑話後的反應,而寶玉恰恰就在現場。
柏拉圖曾經說過:愛情中的人比任何時候都最在意一種尊貴,此時最怕的就是在自己所愛的人麵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