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送禮,自然是誰也不得罪的,賈環哪裏也得了東西的,趙姨娘因見寶釵送了賈環些東西,心中甚是喜歡,想道:“怨不得別人都說那寶丫頭好,會做人,很大方,如今看起來果然不錯。他哥哥能帶了多少東西來,他挨門兒送到,並不遺漏一處,也不露出誰薄誰厚,連我們這樣沒時運的,他都想到了。旁人誰還曾正眼瞧過我們娘們,那裏還肯送我們東西?”

一麵想,一麵把那些東西翻來覆去的擺弄瞧看一回。忽然想到寶釵係王夫人的親戚,如今自己也犯不著怕王夫人,那不過就是個泥菩薩。雖不敢正麵和王夫人起衝突,可裝瘋賣傻去王夫人麵前惡心下王夫人也是好的。

你看寶釵都還想著我們娘們,別管你待不待見我們,我們都是這家的一員。

這個大家能明白吧,比如一個人誰都知道你煩他,偏偏你看好的親戚和他走動,你知道了是不是覺得惡心啊。趙姨娘就這個心態。

趙姨娘自己便蠍蠍螫螫的拿著東西,走至王夫人房中,站在旁邊,陪笑說道:“這是寶姑娘才剛給環哥兒的。難為寶姑娘這麼年輕的人,想的這麼周到,真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又展樣,又大方,怎麼叫人不敬服呢。怪不得老太太和太太成日家都誇他疼他。我也不敢自專就收起來,特拿來給太太瞧瞧,太太也喜歡喜歡。”

話裏話外都是誇寶釵,可怎麼就是聽著這麼讓人別扭。王夫人聽了,早知道來意了,又見他說的不倫不類,也不便不理他,說道:“你自管收了去給環哥頑罷。”

趙姨娘來時興興頭頭,封給王夫人抹了一脖子的灰,滿心歡喜,又不敢流露出來,隻能裝作訕訕的出來了。到了自己房中,將東西丟在一邊,嘴裏咕咕噥噥自言自語道:“誰還稀罕這東西了?哼╭(╯^╰)╮嘻嘻(#^.^#)”

鶯兒帶著老婆子們送東西回來,回複了寶釵,將眾人道謝的話並賞賜的銀錢都回完了,那老婆子便出去了。鶯兒走近前來一步,挨著寶釵悄悄的說道:“剛才我到蓉大奶奶那邊,看見大奶奶一臉的怒氣。我送下東西出來時,悄悄的問,說剛才大奶奶去了老太太屋裏回來,就不似往日歡天喜地的,那個樣子,倒象有什麼大事的似的。姑娘沒聽見那邊老太太有什麼事?”

寶釵聽了,自然知道什麼事,尤家姐妹那點事寶玉都知道了,還能瞞得住誰,隻是不知道蓉哥兒新娶的奶奶許氏,一個萬事不管,就當自己守了活寡的人,和大觀園的老太太置氣什麼,便道:“各人家有各人的事,咱們那裏管得。你去倒茶去罷。”鶯兒於是出來,自去倒茶不提。

且說寶玉也沒得了黛玉的消,自黛玉處回來,心裏沒著沒落的,想著把這事問問襲人,看看黛玉到底是什麼意思,想著女人總歸明白的女人的。順便也好交襲人幫自己打聽打聽,他是女的有些話也好問的出口,因要將這話告訴襲人,進來時卻隻有麝月秋紋在房中。因問:“你襲人姐姐那裏去了?”

麝月道:“左不過在這幾個院裏,那裏就丟了他。一時不見,就這樣找。”

寶玉見麝月調笑自己,也不好把緣由告訴麝月,隻能笑著找個理由道:“不是怕丟了他。因我方才到林姑娘那邊,見林姑娘又正傷心呢。問起來卻是為寶姐姐送了他東西,他看見是他家鄉的土物,不免對景傷情。我要告訴你襲人姐姐,叫他閑時過去勸勸。”

正說著,晴雯進來了,因問寶玉道:“你回來了,你又要叫勸誰?”

寶玉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遍。晴雯道:“襲人姐姐才出去,聽見他說要到許大奶奶那邊去了。之後還要去看望惜春姑娘,保不住還到林姑娘那裏。”

寶玉聽了,便不言語。秋紋倒了茶來,寶玉漱了一口,遞給小丫頭子,心中著實不自在,就隨便歪在床上。

原來是老太太,太太窮瘋了,可又拿賈赦沒辦法,更拿賈珍這個無賴窮酸也沒辦法,就想著在賈蓉這個小輩身上榨些油水,他一個小輩能有多少見識,還不是一嚇一個準。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一個以賈蓉太妃薨斃之時偷養外宅,恐嚇賈蓉之妻許氏,要治賈蓉一個大不敬之罪,一個又讓襲人這個候補姨娘去賣好,教給賈蓉之妻當家主母該如何處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