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是悄悄回來的,所在陸家村留守的奴仆開門見到他們的時候,嘴巴張得能塞兩個雞蛋,但很快反應過來,立即行禮:“奴才見過大爺,見過夫人。”他們看到縣衙公告上說大爺成了涼州布政使,還
想著大爺不知什麼時候會回來祭祖,誰知竟這麼快就回來了。
陸雋宇抬抬手,機靈的奴仆立即出去幫陸成等人扛行李,丫頭、嬤嬤各司其職,很快就把宅子重新收拾了一遍。
李荷花看著熟悉的場景,感歎道:“夫君,我們終於又回來了。”留下的奴仆們倒是沒有偷懶,家裏的擺設還是原樣,甚至連外牆上的倒刺都沒有拆。
陸雋宇四周看了看,道:“娘子辛苦了。”光是看著那些尖銳的倒刺,他都能想象當初那些匪徒多麼的窮凶極惡,當時娘子他們是多麼的危險。
他心裏一陣疼痛,她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他們身邊。等他一家能夠團聚的時候,他娘卻又不在了。
想到這裏,他幾乎不能自已,索性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望著對麵的東廂房,那是他娘住過的地方。他在的時候,他覺得她懦弱卻又虛榮,不辨是非,沒有大局觀,還總是給他惹麻煩,他有段時間連家都不想回。在她偷偷將芙蓉嫁進賢王府,半點聽不得勸的時候,他還想著找空送她去寺裏好好反省一下
。誰知就是某天去吃飯,回來人就沒了呢?
他還沒有好好孝順她,還沒有給她請封誥命呢。
記得當初他病糊塗了,差點去了,是他娘拚命的找藥救回了他。他其實知道她娘開始對荷花還是很好,很感激的。隻是後來他作為兒子完全站在了荷花一邊,才讓她心裏開始不平衡的。
也怪他,沒有好好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以至於讓她們之間有了心結。可是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他再也見不到他娘了。
李荷花有些不明所以,怎麼就說了一句話,他就情緒低落了呢?先前回來還是很高興的啊。
她坐在他旁邊,輕聲道:“夫君,你怎麼了?”
陸雋宇不說話,也不看她,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李荷花見狀,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轉過頭對到處觀望的小姑娘,道:“囡囡,這就是我們的老宅子了,讓玉雪姑姑帶你到處玩玩吧。”小姑娘也敏感的感覺得父母親之間的氣氛不對,乖巧的點點頭,牽著玉雪的手,剛走了幾步,突然一把掙脫玉雪的手,跑過去抱了一下李荷花,又抱著陸雋宇,還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她突然害羞的後退了
兩步,抿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爹,娘,我覺得我好幸福。”
然後一轉身,拉著玉雪的手,咯咯笑道:“玉雪姑姑,我們快走吧,我看到前麵有個秋千。”
李荷花看著小姑娘銀鈴般的笑聲和歡快的背影,笑了笑,轉過頭就看到陸雋宇複雜的眼神,她有些愣住,可瞬間他就恢複了正常,讓她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他眼中的內容。
她垂下頭,心裏有些不舒服,她把這幾天的事情回想一下,確定應是沒有做什麼事惹到他了,那麼是回到陸家觸發了他的某種情緒了?
想到這裏,她抬起頭,試探性的問:“夫君是想起了母親嗎?”
陸雋宇手緊了緊,勉強笑道:“走吧,我們去給列宗列宗上柱香。”說完轉身就走了。
李荷花起身看著他黯然的背影,心沉了下去:既是陸母再不堪,在她死去之後,陸雋宇的記憶裏隻剩下她的好了。那麼相對的就是她的不好了。
陸成覺得大爺和夫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問了一下他娘子,誰知玉雪竟然讓他別問,好好辦差就好。關鍵是主家不開心,下人有幾個開心了?
沒有看到這幾天下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的,陸家村那些人,就連新村長說了兩句都不敢說別的,很快就走了。
他可是打聽了,原本村裏的潑婦五嫂還想給夫人提些條件,可還沒有坐到一刻鍾就出來了,可見主子們的威壓。
陸雋宇看著下人們忙來忙去,卻又寂靜無聲,口裏一陣苦澀,前幾天他一時腦抽,鑽了牛角尖。她娘子又是陪好,又是安慰,他都沒有立時轉過彎來,態度隻怕很不好。然後現在輪到他了。
他也極力改正自己的錯誤,討好了兩天,他娘子還是不鹹不淡的,急得他嘴上都起了一個大泡了。
本來想用苦肉計,可誰知他娘子關心是關心,可是卻不似往日那種發自內心的心疼,他們之間好似被蒙上了一層濃霧,不知何時才能雲消霧散?
他吸了吸嘴唇,扯著嘴角,對小姑娘笑道:“囡囡,我們去找你娘,然後一起出去玩?”小姑娘那雙像極她娘的杏眼裏充滿了疑惑,道:“娘正在和五嬸說話,不讓我們打擾。爹爹,娘好像有些不開心,是囡囡做錯事了嗎?”她問過她娘,可是她娘卻說她小孩子家家想多了,真的是她想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