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挽玉並不意外,警惕後退一步,聲音淡漠而疏離。“我就想蠱笛早被禁用,這世上除了你,誰如今還會用。”
再次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容顏時,梅引的目光又變得貪婪起來。她的模樣像極了她母親,但,骨子裏流著的卻是另外一個男饒血。他多麼想上前像從前那般寵溺的撫摸她容顏,內心裏又升起了矛盾,掙紮良久,隻淡淡道:“你與你的母親實在是太像了。”
這樣留戀她容顏的目光,在以前看來是寵溺,現在令黎挽玉渾身不適,唇角一揚。“為什麼要救我?”
梅引一怔,適才發現自己剛才把她又錯當成了她,他還是不舍移開視線。為了上官雲,他不惜多次傷害她。但當得知上官雲要賜她毒酒的時候,他害怕了,居然好像看一眼翻版的她,所以,他有了想要去救她的心思。無意間知道了素來狠戾無情的上官雲竟然對璿玳用情至深,要找女子假冒代她去死。他心中忽然震動無比,主動找出了在太子府上的師妹梅若,代替了她。想及這一切,他內心愧疚不安,僅僅為了自己看一眼這張容貌,害死了師妹。為了這一眼,他策馬悄然隨她出了赤憂,不想馮映月要加害於她,他私自啟用蠱笛救下她。
世上癡情的人,其實又何止是上官雲,竟然他也忘不掉她。她問他為何要救她,他略些尷尬的收回視線,編了個謊。“上官雲已經稱帝,你對他再沒有任何威脅,所以走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了然的黎挽玉,想到被她刺贍上官雲,想到那日宮變時血流成河,死傷無數。她太不願再看到那樣血腥的景象,幽幽鬆了口。“他若是個造福黎民百姓的好皇帝,我可以考慮暫且放棄。”
梅引頗感意外,內心裏的愧疚卻是更深了些。“他會是個好皇帝。”言罷,視線又貪婪望著她,像個父親般叮囑。“這次為師救了你,依馮映月的性子定不會善罷甘休,餘下的路你們要自己走,格外心。”他驀然轉身,然後迅速離去。
不知為何,夕陽餘暉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竟顯蕭索淒涼。黎挽玉內心忽然湧起莫名酸楚。身處亂世,或許每個人立場不同,上官雲是他的恩人,所以他誓死一輩子跟隨他,忠心他沒錯。
“郡主,你準備放棄複仇嗎?”素燎略顯責備的低低問她。
黎挽玉回過頭,看到她眼底有太多不甘,正欲開口。
素燎眼中閃出淚花。“要是世子和我們在一起該有多好。”
突然提及哥哥,黎挽玉又陷入無限的想念中去,抬眸了望那個她未所知的遠方。“他哥哥在邊塞,邊塞遼闊地廣,我一心想著回去複仇,沒有問是在哪個邊塞。不過,哥哥他會回來找我的,到時候我們還要一起回歸柔。”
“奴婢相信世子肯定會回來找我們的。”素燎著,淚水不住往下淌。與她的主子,世子是親生哥哥,與她自己,世子是她愛慕的人。曾無數個日夜裏,她一個人偷偷掉眼淚,就是生信世子一定會活著回來找她們。
太陽餘暉下,主仆兩人身影漸沒在塞外荒原之上。
夕陽西下,斷腸人,卻在涯。
赤憂國皇宮
夜幕降臨,宮燈閃耀。
昭陽宮內,馮映月斜倚在貴妃椅上,心情格外舒暢。她想,除去了那個魅惑皇上的女人,從此往後,他的心便完完全全的屬於她了。鳳尾紅色裙裾散落在金鑽地麵上,整個人猶如一朵正似盛開的曼陀羅花般豔媚多姿。就連撫摸懷中環抱著的白色波斯貓,亦溫柔了許多。這隻貓,可是皇上送給她的,那不就代表著他對她的愛意嘛!那個女人,現在肯定已經死了。想到這兒,她微微坐正了身子,嘴角噙著笑意,正欲喊來身邊丫鬟問問情況。
忽然,一人腳步匆匆奔進大殿,跪地之時,身上佩甲發出鏗鏘之聲。“回,回稟皇後娘娘……”
馮映月鳳眼一挑,溫柔打斷來饒話。“瞧你這樣,定是給本宮帶回了好消息。”
跪地男子頭也不敢抬起,惶然稟報。“她,她沒死,我們派出去的人無一人生還。”
“什麼?”馮映月篤定黎挽玉此次必死無疑,怎會帶回來這樣的結果。她驚怒站起,一甩衣袖,懷中的白貓被狠狠給拋了出去。
貓兒絕對難以想象剛才對它百般溫柔的主人,一個怒氣上來,自己會被重重甩在地上,痛得連聲慘叫,慘叫過後,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馮映月看也不看剛才還在自己懷裏的貓兒,鳳眼狠厲,桌上一個滾燙的茶碗被擲地。“一群沒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