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入夜開始,雨點淅淅瀝瀝的落下來,到第二日,依然是細雨綿綿。林仙兒索性坐在家裏看雨,這自由行業啊,還就是好!想上班就上班,想不上班就不上班。等以後自立門戶了,自己不光是要壟斷現有的三個村的媒婆行業,還要壟斷附近所有的村,還有流水鎮,還有更大的縣城,任何人的臉色都可以不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貌似,現在你也沒鳥誰呀~)
楊不凡披了個鬥笠,擔著挑子,深一腳淺一腳往鎮上走去。
頭天晚上磨豆漿時候,母親就叫他少磨點,估計第二天雨不會停,他照著平時的量磨了整整一缸。早上起床,雨果然沒停,他也沒顧那麼多,忙著做豆腐。
“呀,買豆腐的,給我們端6個豆花上來,三甜三鹹。”鳳姐站在天上人間二樓陽台上喊著。
楊不凡立即打了豆花,給她們端了上去。
對於普通市民來說,楊不凡的豆花不便宜,這些天來,這些個青樓女子正是最大的買主,閑來無事,就吃上一碗,反正不用自己掏錢。偶爾,那些女子的恩客們還額外給楊不凡一兩個銅板。先前,楊不凡硬是該收多少收多少,絕不多收,些些個女子都勸他收下,他又想要還要支付專利費,後來便也就收下了。
對於天上人間,楊不凡的態度始終很奇怪。
他的豆腐攤從一開始就擺在天上人間旁邊,整日看著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迎來送往,進出的男人大腹便便,隨意在女人身上摸著。這些,都和他平日裏在書上讀到的道德不符。這裏是肮髒交易的所在。
可是,書上那些風流才子,不也都喜歡流連煙花之地嗎?還寫出了那麼多纏綿悱惻的詩句。
這天上人間,楊不凡已經進來過好幾次了,有時候是去廚房,有時候是端豆花,但都是在一樓。
楊不凡拿著個托盤,從一樓走到二樓,這層樓,可都是姑娘們的房間,也就是接客的地方,又稱包廂。
每個房間都是一套一的,一個小客廳,一個臥室,中間用簾子隔著。幾個姑娘在房間裏打麻將,四個人打,兩個人在旁邊觀戰買馬。上午本就沒什麼生意,何況,還是這還是陰雨天氣,估計下午也沒什麼生意了。
“你叫什麼名字呀?”一紅衣女子舀了一勺豆花,放進嘴裏。
“楊不凡。”楊不凡和店小二不同,沒有絲毫彎腰點頭,挺直著腰板說。
“楊不凡,嗬嗬。”旁邊的黃衣女子嬌笑,站了起來,走到楊不凡旁邊,一隻手放在楊不凡胸口,揉了下不說,還在他耳邊輕輕嗬了口氣,一股香味立即飄進楊不凡鼻子裏。
楊不凡何曾見過這等陣勢,一個哆嗦,忙後退一步。
黃衣女子恍若未見,繼續調笑,“叫不凡的就一定不凡嗎?我瞧著,叫大勇的也不一定勇敢啊。”她頓了下,看著眾姐姐繼續說,“上次,有個叫顧英雄的,開始還在炫耀他的英雄事跡,後來,我騙他牆角有個老鼠,你們猜怎麼著?他居然一下跳到桌子上去了。哈哈哈哈。”
眾女子笑得花枝亂顫。
“我……我等會過來收碗。”楊不凡有點結巴,慌忙逃離了出去。
多年未近女色,離女人最近的除了自己的母親,就是上次林仙兒用手指撮他那次。
自己幹嘛老是想到她,楊不凡有些怨恨自己。
“這個賣豆腐的,長得還不錯,人也有趣。”黃衣女子說。
“是不是想從良啦?”綠衣女子取笑道。
“這種老實人,別被我們汙了去。”紅衣女子隨意說了句,而後正色道,“你們呀,可千萬別對他動心,像他這種,心裏是瞧不上我們這種女人的。”
雨中。
萬徑無人。
楊不凡披著鬥笠,站在林仙兒家門口,雨越下越大,不停地衝刷在他的身上。
臉上早已濕漉漉的,他絲毫沒去理會,隻呆呆的望著裏麵,也不知是喊,還是不喊。
林仙兒就站在窗戶下麵,從楊不凡立在那裏的第一刻,她就看見了。
隔著厚厚的雨簾,她看見楊不凡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楊不凡起先是沒有看見林仙兒的,他壓根不知道林仙兒在哪個房間。視線從每個房間掃過,兩人的目光電光火石的相遇了。
刹那,永恒。永恒,刹那。
兩個人隻定定的望著,想舉步上前,卻又遲遲不敢動,兩人都從彼此眼中讀到痛苦、疑惑。
第一次,她明白到了咫尺天涯的感覺,時間在目光糾結中飛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炷香時間?亦或者是半個時辰?總之,久到讓林仙兒以為一輩子就這樣定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