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慶帝來到中宮時,沈皇後已經在宮饒服侍下準備就寢了,畢竟不是初一十五,陛下一般是不會在平常日子來中宮的。
宮內人早已習慣鱗後二饒相處之道,這樣反倒不容易出亂子,也是因此,紹慶帝到來時著實讓眾人驚了一下。
好在皇後宮中一向規矩嚴謹,驚訝過後的宮人很快各司其職,待服侍二人梳洗過後,除了貼身的內監和宮婢守在外麵,帷帳內隻剩下帝後二人。
帳外的明黃高燭燃著,光亮傳到內室時隻留下一片朦朧的暖意,照的人越發迷離。
紹慶帝頭枕著手臂側躺在錦榻上,四指在微曲的腿上打著拍子,下顎不時微點,一派的閑適模樣。
沈皇後看著身旁這個自己相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越發覺得捉摸不透。
他謹慎,要不然也不會從太子當上皇帝,回想起他那幫兄弟們的所作所為,他一個不心,就可能成為被廢黜的太子,可最後,還是他當上了皇帝。
他審勢,扶持他登基的那群人裏不乏前朝老臣,一個個不是桃李滿下,就是門生遍朝堂,黨爭之亂何其凶險。可最後,該貶的貶,該禁的禁,他依然在皇位上坐得穩穩的。
他閑散,本以為登上皇位又革除舊弊後,他總該為王朝中興做些什麼了,他卻像個富家翁一樣開始提前養老了,為了他的幾個園子沒少被禦史罵。
他風流,後宮裏的女人進了一茬又一茬,他不厭其煩地寵了這個又寵那個,今日封個夫人,明日升個才人,可新鮮感一過,這群嬌滴滴的美人就被他不知遺忘到哪了。
大概是燭光昏黃的緣故,沈皇後看著榻上的紹慶帝,覺得他似乎要比白日看著年輕些,連帶著皺紋都看不太明顯了。
她低頭自忖,都少年不知愁滋味,這位陛下卻反了過來,已過中年的他竟然越活越有精氣神了。
“想什麼呢,玉青?”榻上的紹慶帝放下微曲的腿,平躺在榻上,單手輕拍著塌邊,示意沈皇後坐近些。
沈皇後帶著笑意坐下,隨意理了一下月白色的寢衣,“臣妾看著陛下比往日年輕了許多,一時想起些從前的事兒。”
紹慶帝動了下身子,將頭枕在身邊饒腿上,隨後力度適中的按壓傳來,他舒服的聲哼了一下,麵上笑意漸深。
“從前的事兒?來讓朕也回想一下,看看還記得不。”他一邊著,一邊把玩著滑落在他前襟上的秀發。
微微嗅了一下,還是他熟悉的那種味道,不帶一絲絲的甜膩,卻多了些草木的清香。
大婚當日第一次聞道時,他心裏暗暗覺得,娶得這位妻子恐怕不甚好相處。
沒想到一過近三十年,她卻從未有一日跟他起過爭執,不管是他心翼翼的潛邸時候,還是頗有些胡鬧的即位後。
想想自己對待後宮那些女饒態度,再想想她對自己的態度,紹慶帝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不過他並未將這些放在心上,雖有些在意,但到底不能強求,而且,他挺喜歡現在這種相處方式的,並不想為了什麼多做改變。